刘洋和四姑跟着求助的老人快步走向了老张家的院子。张家的院子很大,没有停放村子里常见的农用机械,反而停着一辆刘洋不认识的豪车。想来这张家的生意比前些年还要豪横些,连地都不需要种了。刚才求助的老人跟四姑说话客客气气的,甚至还用上了“您”这个称谓。和刚才的孙家真是形成了鲜明地对比。四姑走进东北农村少见的洋房里,居然不用老人领路,就直奔张老二的房间。不用多想,四姑一定是循着阴气、死气之类的东西找过去的。刘洋跟着走进屋,就看见躺在床上的张家老二面色铁青,却怒目圆瞪,口中念念有词。见四姑一言不发地走进张老二的卧室,刘家其他人也都紧张地围了过来。刘洋忍不住问四姑:“他这嘴里念叨什么呢?”
四姑摇了摇头说:“大概是冥文吧,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死人和鬼才会说这个东西。”
四姑因为平日里时不时会帮别人看些邪门的事情,所以随身的包裹里总是带着点家伙。四姑从包里掏出一粒朱砂丸,硬是掰开了张老二的双唇,灌入朱砂。刘洋从小跟着爷爷,见过不少爷爷的操作。跟四姑相比,刘洋只是看看,四姑跟爷爷学了不少年,算是正经的“专业从业人员”。但直接往中邪的人嘴里倒朱砂,刘洋还是瞪大了眼睛。爷爷总说,朱砂具有强大的驱邪作用,有点道行的恶鬼都要避之三分。也正因为如此,爷爷很少用到朱砂。村里遇见的大多数鬼怪,大多是去世的人有未了的心愿,或者惦记活着的亲朋。爷爷也总是帮助他们了却心愿,送去上路。和和气气地解决,对大家都好。而四姑出手就是朱砂,这样铁腕的作风,着实让刘洋有些诧异。张老二的脸上的表情迅速发生了变化,开始痛苦地嚎叫,双眼更是冒出了黑烟。这一幕给张家围观众人吓得连连后退,颤颤巍巍地问四姑这是怎么回事。四姑来不及回应在场的人,双手掐住张老二的脖子,大骂道:“说!还敢不敢害人了!再不走,今天让你魂飞魄散!”
张老二的脑袋摇成了铃铛,黑烟似乎在求饶一般,以更快的速度从张老二的双眼中散去。片刻,黑烟尽散,四姑也松开了双手,气喘吁吁地站起身来。张家几个围观的人马上问道:“刘四姐,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张老二这是已经好了吗?还是……”四姑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今天是不是有小孩模样的人来送信,张老二亲自接过?”
人群沉默良久,张老二的老婆突然喊道:“我想起来了,今天晚饭时候是有个小孩过来,说是有我们家的信。当时张老二正在院里喝茶,就把信取过来,当场就打开了。我们也不知道信里装的什么,张老二撕开信封,脸色就不好看了,骂骂咧咧地把信封扔到了院对面的水沟子里,当时我在做饭,也没有多问。”
四姑听罢,双手抱臂,扫了眼围观众人,说道:“是这样了,鬼童送信,谁若是把信接过去,很快就要被厉鬼缠身!若是再把信封打开,看见里面的黄纸,更是命不久矣!”
不光是在场的张家人,就连刘洋,听了四姑的解释,都觉得脊背一凉,几滴冷汗落地。此时,空气宛若凝固了一般。刚刚跑来找四姑的老人嘚嘚瑟瑟地问:“刘四姐,那,那现在,老二他……”四姑大手一挥,安慰老人:“人现在已经没事了,不过今夜,一定要锁好院门,今晚会有脏东西来敲门,无论它自称是谁,哪怕是装出我的声音,都万万不可开门!大概明天,张老二就能醒过来,不过这邪祟上身,总会闪了身子,到时候多吃点补身子的东西,养段日子就会好了。”
张家人听罢,大喜,张老二的老婆更是掏出一个信封塞给四姑。刘洋看那信封的厚度,眼睛都直了——长这么大,刘洋都没有见过这么厚的信封!四姑也不推辞,笑着接过信封,领着刘洋走出了大院。临走之时,还不忘让人及时取出张老二嘴里的朱砂丸。刘洋转身时,还听得身后的张家人还在道谢。刘洋拉着四姑,想听听今晚这事的更多信息。四姑叹了口气,解释道:“其实今晚咱家也有人被送信了,幸好我处理得及时。刚才你在院子里,那敲门声便是跟送信有关,不过我一出门,它们似乎很害怕我,径直散去了。我一出门发现,村里阴气极重,估计今晚被送信的可不止我们一家,这才出门,就碰见两个,哎……”刘洋其实并不关心这个事情如何处理,更关心事情的起因。“四姑,那这鬼童送信,来头是什么?值得直接上朱砂吗?”
四姑回:“这个来头我现在还真抓不到,那厉鬼可是有点道行的,直接上狠药,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刘洋还想说些什么,只见四姑抬头望了望夜空,拉着刘洋就往另一家院子走去。四姑的判断很对,被送信的不止一家。可四姑没有想到,不仅不止一家,甚至还有四家、五家…………这一晚,可给四姑累坏了。连着跑了好几家,张家是主动出来找四姑的,有两家是四姑主动找上门的。还有一家就惨得很,家里只住了一个老人,孩子们都进城务工和上学了。等到四姑和刘洋翻墙进了老人的院子,四姑感到屋内已经没有了生气。考虑到刘洋并不是“专业人士”,心理承受能力有限,就让刘洋在院里等着。四姑推开虚掩着的木门,就发现老人已经躺在炕上离去了。老人死状凄惨,七窍流血,双手狠狠锁住自己的喉咙。四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出了屋子。“走吧,今晚的事,能解决的都差不多了,解决不了了,只能帮着超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