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阶段1161年-1189年,即金世宗统治时期。真正让金强盛起来的是金世宗完颜雍,他在位有29年中,开创了“大定盛世”,道教也在他统治时期得到了飞速发展,是三大新道教爆发式的发展阶段。金世宗早年的确是信奉过道教和佛教,这里面有社会环境的影响,有儒学思想的影响,也有来自母亲的影响。随着年龄的增长,地位的提高,特别是世宗即位以后,对道教和佛教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颇惑之,旋悟其非”,这是他自己说的话,说明了他开始不再信奉佛道了。1162年,世宗的一条“诏免二税户为民”的命令,在维护了金人的统治和利益的同时,对佛寺经济的打击却是沉重的,进一步说明了他对宗教的态度的转变。世宗的头脑可以说远超完颜家的先辈们了,甚至比绝大多数汉人皇帝要高明。他的政治眼光相当高,不仅不歧视南人,而且还拉拢、重用南人,特别是地主阶级、文人士子,因为他们对于金人的统治都有用。对于道教,他同样基于政治的角度,对于高道名道、道门首领以拉拢、安抚为主,对于底层的道教信众及道教体系则严格管理,真是两手抓,两手都非常硬。在拉拢道教高层方面,1167年,世宗诏见大道教创始人刘德仁,安排他住在了中都的天长观里,赐号东岳真人。1169年,专门为太一教的汲县祖庭赠下了“万寿额碑”。1186年,又请来了太一教三代祖师萧志冲来天长观小住。对于全真教则接见较晚,1187年十一月诏见玉阳真人王处一,1188年二月,又请来了长春真人丘处机主持万春节的斋醮仪式,直到八月才让这师兄弟二人带上十万钱离京。世宗临死前还诏见王处一,王处一于1189年正月初三赶到时,世宗已于初二那天提前闭眼,二人最终没有再见上一面。经过了皇帝的接见、招抚以后,北方这三个新兴道教得到了迅速发展。太一教得到“万寿额碑”以后,“声教大振,门徒增盛,东渐于海”。刘德仁被皇帝接见回来以后,大道教“传其道者几遍国中”。全真二子从中都回来以后,《紫微观记》描述了全真教“南际淮,北至朔漠,西向秦,东向海,山林城市,庐舍相望,什百为隅,甲乙授受,牢不可破”,“东尽海,南薄汉淮,西北历广漠,虽十庐之邑,必有香火一席之奉”,可见发展势头如何之猛。凡事过犹不及,民间宗教发展如果过度,必然会引起统治阶级的警惕,最终会发生限制甚至毁佛灭道的悲剧。1173年大名和尚智究起义,1174年四月,世宗就向大臣们表示修那么多寺庙完全就是浪费钱财,绝对是脑袋进水了,是到了限制的时候了。大定十五年(1175年),世宗宣布禁止“农民避课役为僧道”,大定十八年(1178年),下令“禁民间无得创兴寺观”,大定二十五年又数次下令民间禁止私自修建寺庙道观,禁止私自出家,只不过那时候的执行力差了很多。晚年的世宗对人世间有了更多的留恋,对长生也产生了一些期望,大定二十六年(1186年),他在上京出差的时候,留守的皇太子完颜恭的突然病逝、对他又造成了极为沉重的打击。国事的压力、迟暮之年丧储之痛,即便这样都没使他迷信佛道,反而是对儒家的天命观非常认可,相信只有上天才有权对人的进行奖惩,所以说世宗继位以后一直把道教视为了一种政治工具,一手胡萝卜重点拉拢,一手大棒加强管理,世宗对待宗教的清晰认识的确是少有人比。道教在世宗统治时期,以三大新道教为代表的道教如燎原般的迅速壮大,成为道教发展史上一个重要阶段。第三阶段是1190年到1120年。金章宗是世宗的孙子,他在位期间金国国力由盛转衰,此时的道教发展势头引起了上层集团的恐慌。读了些史书的女真贵族们也知道当年张角、孙恩、李弘之流的利用道教起义的事情,加之财政一直赤字,地里也收不上来粮食,老百姓看起来越来越不安稳了,没准哪天又冒出一个李角、王恩之类的拿宗教来反抗他们,于是金国加强了宗教的管控。1190年明昌元年正月,官方明令“禁自披剃为僧道者”,十一月“以惑众乱民”为由,正式“禁罢全真及五行毗庐”,1191年十月,“禁太一混元箓和私造庵室者”。对于官方的度牒管理,“敕僧道三年一试”,而且是八十取一,从而更严格地控制了僧道人数的增长。管理上,要求僧道“并听拜父母”,“敕亲王及三品官之家,毋许僧尼道士出入”,诸如此类,对佛道的控制明显加强了。1190年以后的短短三年中,章宗发布了一系列的限制佛道的政策,没有皇帝特批的寺庙道观全部被收归国有,“自是门庭萧索,道侣散逸”,就连全真教的祖庭都被没收了,北方的新道教迎来了寒冬,可谓损失惨重。当然了,打击是相对的,有针对性的,对于佛道两教的高层,皇帝还是有特殊优待的。1197年开始,章宗连连诏见三教的高层,也经常会举办一些“普天大醮”,显然还是离不开这些道教的活动的。不久以后,由于政策的放松,三教又有所复苏,“势如风火,逾扑逾炽”,“已绝而复存,稍微而更炽,五七十年以来,盖不可复动矣”。第四阶段是1220年以后,金末元初是道教发展的又一个重要的时期,蒙古大军的南侵,经历了女真人百年统治的汉人,大多数已经接受并认同了女真人的统治地位,当又一次面临着另一个异族来灭国的命运时,而且蒙古人的民族屠杀政策可是更狠的,对他们的冲击也就更为剧烈,所以又有一大批人选择加入了道教。所以说,金初、金末两次民族入侵的冲击,是国家、民族的危机,却是道教的发展契机。金代不可回避的一个现实问题是严重的民族压迫,所以反抗女真人的起义一直没有断过。作为统治者政治工具的道教得到了优待,这里面除了能够为金人所用来麻醉人民以外,还和这些新道教主动地或被动地投身于缓解或处理民族矛盾有关系。早在1214年的时候,山东登州和海州百姓发动反金起义时,女真人就请了丘处机去对义军进行“招谕”,结果凭借个人魅力和声望,凭借三寸之舌,丘处机“所至皆投戈拜命,二州遂定”,丘道长一人足抵万人大军了。1220年金军面对蒙古人的闪电战式的大举南侵招架无力的时候,山东河北农民起义大面积地暴发了,特别是著名的红袄军给了女真人沉重打击,很快就在于忙儿的领导下打下了海州(连云港)。八月,宋、夏两国商量了一番后,决定趁他病要他命,相约着一起对金国发起了进攻,金国迅速衰落下来。1232年,金国已经无力回天了,当百姓纷纷逃离开封时,贪婪的女真人还在黄河渡口弄了收费站,于是百姓们便借着全真教的名义造反了。这时候全真教的玄微真人李志远开着宝马就赶来了,在百姓面前大开道场,大谈“柔良”、“仁风”,一通忽悠下来,把这次反金运动化解了。类似这种道教协助金国统治阶级扑灭反金起义的事件并不少见,相较来说,新道教的发展对于北方的民族融合所做的些微贡献来说,为金人统治各民族百姓的作用反而更大,特别是全真教,不仅没有反过金,也没有反过元。重要的代表人物丘处机就曾经多次替金、元化解起义,一些学者认为他们是在挽救人民免遭镇压,是在拯救他们,另一些学者则认为这完全不认可这种观点,称他们完全是扮演着异族鹰犬的角色。1233年九月,金国派出了使臣向理宗求和,希望大家握手言欢,以后和平共处,现在嘛,大家一起共抗蒙古,要知道唇亡齿寒啊。不知道整个南宋朝廷是怎么想的,面对宿敌的一致对外的请求,很无情地拒绝也许是最后一次挽救自己的机会,所以1234年正月,金亡,四十五年以后的1279年二月,陆秀夫背着小皇帝赵昺投海殉国,宋朝也灭亡了,大元朝完成了南北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