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颤颤巍巍地说完这番话,额头上早已是冷汗直流,太医抹了一把汗,偷偷抬头瞧了天朝皇帝一眼,却见天朝皇帝正眯着眸子仔细盯着他,那幽深的眸子里迸发出寒冽的光芒,太医的身子不由得又为之一颤。天朝皇帝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对着太医说道:“依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在那古琴上面抹上寒凉之毒,害的柔妃中毒?”
太医连忙点头:“确是如此。”
天朝皇帝皱了皱眉头,看着太医继续说道:“你方才说柔儿只要服了你的药,再好好休息几日,身子便不会有大碍,可后来又说那寒凉之毒已经投过柔儿的皮肤直渗入她的血液之中了,朕虽对药理不甚通透,却也知晓毒分三种,小毒在肌理,次毒透血液,大毒入脏腑,如今看来,柔儿的毒已透血液,当真只要调养几日便可痊愈?胡太医,你可别诓朕!”
听得天朝皇帝这么一说,胡太医的腿早就抖成筛糠般,一下子便跪在了天朝皇帝面前:“微臣惶恐,圣上英明,微臣先前的那番说辞确然是存了宽慰圣上的心的,然虽则那冰寒之毒已经侵入柔妃娘娘的血液,处理起来有些棘手,然微臣有把握将柔妃娘娘治愈。”
天朝皇帝点了点头,看着胡太医继续说道:“那毒性清除之后可会给柔妃留下什么病根?”
胡太医闻言拱手恭敬道:“圣上放心,这冰寒之毒毒性虽然诡异,然下毒之人把握好了分寸,此毒只会让柔妃娘娘的手指麻木,却不会伤她性命,待的毒性清除后,也不会给柔妃娘娘留下什么病根。”
天朝皇帝听后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对着胡太医抬了抬手:“起来吧。”
胡太医如获大赦,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又偷偷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天朝皇帝将脑袋转了过去,目光扫到那架古琴身上,看了半天,忽的又回过头来看着胡太医:“你确定那下毒之人是在这架古琴上动了手脚?”
胡太医那颗刚刚放下的心此刻又提到了嗓子眼上,大气也不敢出,连忙低头答道:“确然如此。”
天朝皇帝倏地沉了目光,大声说道:“这架古琴是由哪个给拿上来的?”
周遭瞬间一片寂静,而后忽然有一名侍女哆嗦着走了上来,一把跪在了天朝皇帝眼前,整个身子都是颤抖的:“回……回禀圣上,是……是奴婢将那架古琴给拿上来的……”天朝皇帝的眼眸覆上了一层寒冰,声音更是冷冽无比,那小侍女只敢抬头看他一眼,便又立马把头给低了下去,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了。天朝皇帝看着那名小侍女冷声道:“那古琴是你拿上来的?”
小侍女忙颤抖地点头。天朝皇帝眯了眯眼睛,看着那名小侍女,继续冷声道:“那,古琴上的寒凉之毒可也是你下的?”
天朝皇帝这话一出口,那名小侍女的脸上瞬间就没了血色,连身子都忘了颤抖了,半晌后,才像失了魂般连连摇头:“不不不,圣上明察,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种事情啊,奴婢是清白的……奴婢是清白的……”天朝皇帝冷冷地看了那名小侍女一眼,哼了一声:“便算这毒不是你下的,然这古琴终归是经了你的手的。”
那名小侍女当场就愣在了原地,还没有反应过来天朝皇帝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便又听得天朝皇帝冷冽的声音在自己得上头响起:“来人啊,将这宫女给朕拖下去,乱棍打死!”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小侍女只愣了片刻,便开始疯狂地向天朝皇帝磕头:“圣上饶命啊,饶命啊……这事真不是奴婢做的……圣上饶命啊……”天朝皇帝依然那么直直地立在那名小侍女跟前,却是丝毫都没有理会她。那名小侍女仍在求饶着,然不一会,便有侍卫上来将她拖走,她死命挣扎,却终究是抵不过。方才一直在地上磕头的额头此刻正不断地从伤口处渗出鲜血来,随着那名小侍女的身子被越拖越远,地上的那道血痕也越延越长。一时间,竟有些触目惊心。天朝皇帝在原地呆了片刻之后,缓缓地走回了原位。刚一在位子上坐定之后,天朝皇帝就转头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一边的皇后。皇后一愣,连带着端着酒杯的手也是一抖,那酒盏险些从她的手上摔下来。天朝皇帝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皇后这是怎么了,连酒盏都拿不动了吗?”
“臣妾……”皇后连忙将手中的酒盏放到了桌子上,整了整情绪,看着天朝皇帝笑道:“臣妾只不过是听到太医说有人向柔妹妹下毒,一下子有些心惊,所以晃了神,这才没讲酒盏拿稳。”
天朝皇帝笑着点了点头:“原是如此。”
皇后没有再说话,只伸手摸索着方才放在桌子上的那只酒盏。皇后一摸到那只酒盏,便紧紧握住了它。天朝皇帝看着皇后的一举一动,忽而又开口道:“原来皇后也在想这件事情啊,那皇后不妨同朕说一说,你认为想害柔儿,在古琴上下毒的人究竟会是谁啊?”
柳氏握着酒盏的力道不知不觉又加重了几分,脸上却仍是一副处变不惊的做派:“柔儿妹妹待人向来有礼,如今竟有人想要害她,臣妾,臣妾也猜不出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
“哦?”
天朝皇帝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玩味的笑意,晃了晃手上的酒盏,天朝皇帝笑道:“皇后猜不出?唔,这也无妨,左右朕一定会查出这幕后真凶的,到时候朕一定记得告诉皇后。”
皇后颤抖着握住酒盏,抬头对着天朝皇帝笑道:“如此,就多谢圣上的。”
天朝皇帝抬了抬手:“皇后客气了,等朕查到真凶后必然会告知皇后,皇后你看这样好不好,若是你快朕一步查到凶手,可也别忘了来知会朕一声啊。”
皇后的面色微微有些发白,但是脸上的笑容依然拿捏地恰到好处:“这个自然。”
天朝皇帝看着皇后,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将手中的酒盏高举至眼前,仰头,一饮而尽。再放上酒盏时,天朝皇帝脸上已经覆上了一层薄冰,看着皇后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