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楚醒来之后并不知晓自己夜里高烧的事情,只是发觉自己身上的睡袍不知何时换了一件。 她坐在床头,垂眸看着身侧熟睡的男人。 男人尚在睡梦中,敛去了素日中的锋利感与压迫感,眉眼仍然绝伦,俊若天神。 可是眉宇间有褶皱,他好看的唇形也微微抿起,似乎并不安稳。 修劲有力的手揽着她纤细的腰,不肯松开。 虞楚垂眸,视线落在她重新换上的睡袍上,也落在他的手臂上。 她昨天一天浑浑噩噩,浑身难受,直到现在她才想起了昨天她是被裴宴城抱回来的。 换在平时当然没有问题,可是放在眼下,就是有问题。 他右臂上分明就伤着,怕是昨天去医院那一趟是白去了。 虞楚伸手覆上他的手背,紧了紧,男人有所察觉似的,握住她的手,五指霸道地插进她的指缝当中,紧紧相扣。 他没有醒过来。 虞楚昨夜做了很长的梦,无一不是有关于裴宴城的,梦魇中的撕心裂肺,也只是梦中,但醒过来了之后,她待在他的怀里,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和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虞楚很满足。 她微微俯身,唇瓣轻轻落在他的额头、眉心、鼻尖,慢慢往下,最后在他的唇角烙下虔诚地一吻。 “先生,麻烦对自己好一点行不行?也要自信点好不好?”
“没有别人。”
虞楚的声音很轻,卧室里面很静,她似乎可以听见自己的砰砰的心跳声。 她柔顺的乌黑的发丝拂在男人的脸颊,眼底缱绻的情深遮也遮不住。 “好了,我要起床了。”
男人好像真的听见了一般,环在她腰上的手松了力道。 虞楚下了床,给裴宴城拉上了被子。 她洗漱穿戴好,轻手轻脚下了楼。 “太太好点了没?”
刘嫂正在楼下打扫着,听见楼上开门声抬头就看见了出来的虞楚。 虞楚披散着发,虽未曾化妆添一些气色,但是仍旧可以看出来她明显比昨天状态好了不少。 “好些了,劳烦刘嫂操心了。”
这一说话,虞楚才发现她喉咙间干涩得厉害,好像被一团火灼着。 她扶着栏杆徐徐下楼,伸手抵着唇轻轻咳嗽了一声。 “我哪里有多操心,还是先生,昨夜守了太太一夜,今早我起来的时候碰见了,那会儿太太你才退烧,也是天亮了先生才去睡下的。”
虞楚微微愕然,她倒是不清楚自己昨夜有发烧了。 难怪起来的时候头还是昏沉的,喉咙也有明显的不舒服,也难怪,起来后发现睡衣都换了一套。 她那会儿沉浸在梦魇之中,脑海里都是裴宴城,都是曾经的一幕幕。 “太太,我把药放在茶几上了,鲜肉粥也刚刚熬好,在灶上煨着,我这就给你端来。”
虞楚眉眼弯弯,“麻烦刘嫂了。”
两个人都没有上楼打扰裴宴城,毕竟人才刚睡下没两个小时。 刘嫂陪着虞楚说着话,也时刻注意着她的情绪,看她同往日差不多,除了因发烧面色没有平时红润,不禁松了口气。 大金也在庭院里疯够了回来,安静地趴在虞楚的脚边,尾巴一晃一晃地,扫着她的裙摆。 但没过多久,大门的门铃声就响起来了。 刘嫂起身,赶忙出去开门了。 大金也抬了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瞧了过去。 虞楚弯腰,伸手搔着它的下巴。 “真乖。”
没一会儿,虞楚就听见了脚步声,刘嫂开了门回来了。 “太太,傅筝小姐来了。”
刘嫂略微有些迟疑的声音落入了虞楚的耳中。 虞楚慢条斯理收回了手,淡淡抬眸。 有一道纤细的身影逆光而来,落后了刘嫂约莫两步的样子。 妆容精致无暇,一身珠光宝气,好似无可挑剔,还真有豪门千金的模样。 傅筝进门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虞楚,见她面色稍显憔悴,勾了勾娇艳欲滴的唇瓣,声线清甜,“姐姐。”
刘嫂面色有些尴尬。 她虽然是头一次见傅筝,却不代表她认不得傅筝,而且多多少少也知道她和虞楚不对付的事情,这些在圈子里根本就不是秘密。 傅筝硬是要进来,她年纪大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步子,没有拦住。 这确实是她的失职。 傅筝捏着限量发售的手包,再次唤了一声:“姐姐。”
刘嫂:“这……” 虞楚从傅筝脸上移开视线,对着刘嫂淡声说道:“刘嫂,客人来了,不能失了礼数,去泡一杯茶吧。”
刘嫂得了吩咐,赶忙就去了。 虞楚没有叫傅筝坐下,也没有问她来干什么,就好像傅筝这个人纯粹是个透明人一样,不入她眼。 傅筝倒也没有觉得有多尴尬,眼眸四下瞧了瞧,确定正厅里面只有她们两人,自个儿寻了虞楚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 “汪!”
她这还没有落座,一声凶猛的狗吠就叫傅筝吓得花容失色,直接后退了几步。 若不是及时扶住了沙发,傅筝摔倒是必然的结果。 趴在虞楚脚边的大金就站了起来,黑黝黝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紧了傅筝,眼中满是警惕,健壮的身子也弓了起来,蓄势待发的模样,仿佛下一秒钟就会朝着傅筝的方向扑过去。 傅筝警惕地盯着虞楚身边的大狗狗,脸上俨然没有了刚才的气定神闲。 “大金,来者是客,莫要激动。”
虞楚素白的手落在了大金的头上,轻轻抚了两下,大金就顺从地趴了下来,就是眼珠子一动不动紧锁在傅筝的身上,虎视眈眈,压迫感极强。 虞楚风轻云淡地伸手,“傅小姐,随便坐,不用客气。”
傅筝觑了大金好几眼,后者确实安安分分趴在虞楚的身边,她才挨着沙发边坐了下来,心里面颇有几分胆战心惊,翻起了滔天巨浪。 这条狗她记得,以前看虞楚喂过,就在高中的时候! 傅筝以为那条狗早就死了,可为什么会出现在海棠公馆里! 虞楚可管不得她心里面怎么个惊讶法,眉眼轻垂,缓声说道,“大金只是久了未和狗狗一起玩闹了,这突然看见了朋友难免有些激动,请傅小姐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