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之时,虞楚醒了。 眼珠子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虞楚脑子里面是混沌一片。 她躺在床上,感觉浑身的力气好似都被抽干净了,一时间不想动弹。 裴宴城注意到床上的动静,注意力从面前的电脑上离开,快步走到了床边。 “感觉怎么样?”
虞楚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面容,抬手轻轻触碰了他的面颊。 裴宴城的温暖干燥的手掌覆上了虞楚柔软纤细的手。 “裴宴城,我今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虞楚的面色不及往日红润,原本就白皙的肌肤好似是褪去了血色,稍显苍白无力,“不好意思啊。”
这是头一次虞楚在裴宴城面前是这般的姿态,低声细语道着歉。 在裴宴城听来,就好像心口处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疼得厉害。 “你不用给我说对不起,这句话你同我说过,现在我也说给你听。”
虞楚作势要起身,就是四肢酸软无力,有些艰难,裴宴城伸手扶着她的肩膀。 虞楚没有多说什么,裴宴城将放置在床头的水杯递给了她。 喝口温水,她略略干裂的唇瓣也滋润了不少。 裴宴城正欲将水杯重新放回床头柜,但是被虞楚柔若无骨的手给抓住了手腕。 他侧过了头。 “裴宴城,你先不要问我为什么好不好?”
她直勾勾地盯着她,让人不忍心拒绝她。 虞楚也自知这个要求有些过分,特别是对于裴宴城来说。 她也一直都知道,自己从上辈子就能留下了心理阴影,最后的那一百天她几乎日日都紧绷着神经。 白天的时候还好,至少身边还有人可以陪着她,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从来都彻夜难眠,不是不想睡,而是一闭眼脑海里面就会浮现出那些关于裴宴城画面。 重生后,重新见到裴宴城之后,虞楚一度觉得自己彻底痊愈了,可是直到前两天那一遭,她才后知后觉并没有。 不过如何都是要比之前好上很多很多倍。 但确实今天看见那一对夫妻的时候,虞楚就好像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那一刻如坠冰窖。 她其实一直都放不下,即便一切重头来过,一开始就尽力改变着应有的轨迹,但是她一直都心有余悸,生怕裴宴城再像上辈子一样,离她而去。 虞楚不想管别人是如何看待她和裴宴城的婚姻的,因为婚姻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她不在乎旁人怎么说。 即便上辈子裴宴城用生命证明了他的确深爱着虞楚,不惜付出生命,众人以这种方式见证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爱情,但是虞楚并不希望是这样的。 甚至于她那个时候钻了牛角尖,觉得裴宴城就这样丢下她,不是爱她,是不在意她,要不然裴宴城怎么舍得将她抛下一个人走了呢? 所以回来之后,她总是不安稳的,从很多下意识做出来的事情中可以清楚地看见。 最初她嘴里面脱口而出的“前任”二字,当时未经大脑就说出来了。 她的潜意识里面告诉她自己,她想看裴宴城吃醋的样子,在乎她的样子,这样裴宴城就舍不得离开她了。 虞楚知道,自己心理的问题不是一般的大。 或许,钻了牛角尖之后,是真的很难走出来了。 “好,我不问了,我等你愿意说的那一天。”
即便是一辈子,他也愿意等。 裴宴城在心里面如是说道。 看着虞楚明显平静的面容,裴宴城心里面却松不得一点气。 他现在不能急于求得根源,或许会进一步刺激到虞楚,只有等闻也过两天回国之后再做打算。 虞楚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笑容来,伸出胳膊环住了他的脖子,将头凑了过来。 “虽然那个时候我不太清醒,但是有一句话我说的是真的。”
温热的呼吸落在耳颈处,馥郁馨香的芍药清香也缭绕在鼻端。 裴宴城的眸色深沉,他等着虞楚的后言。 虞楚轻笑,“想给你生孩子这句话,是真的。”
* 裴宴城注意了虞楚一夜,从她下午醒来的时候,就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恐惧和无助的神色来。 但是他依旧不能够掉以轻心。 他不知郁结何在,所以他更要上心。 但是当天晚上,虞楚就发烧了。 体温直达三十九摄氏度,高烧。 裴宴城照顾了虞楚一晚上,直到天色微微擦亮的时候,她的烧才退下了。 刘嫂晚上并未住在主楼,而是宿在后院阁楼,是以并不知晓虞楚发烧的状况。 还是早起过来做早餐的时候,才发觉主卧的灯一直亮着。 而裴宴城从卧房里面出来,脸色颓废,下巴处生了青色的胡渣,俨然是一夜未眠的姿态。 “太太昨夜又……” 刘嫂也对昨天虞楚发生的状况心有余悸,看裴宴城的样子还以为她昨夜又闹了。 裴宴城摇头,伸手揉了揉眉心,“没有,她昨夜发烧了。”
他手里面提着的脏衣篮子中装着才给虞楚换下来的湿透的衣物。 刘嫂闻言一惊,原本开口是想问为什么昨夜不叫她,将虞楚送到医院里面去。 但是话刚要出口的时候刘嫂就想起来昨天虞楚就是在医院里面受到了刺激,这里是能不去则不去。 她问:“那烧退了吗?”
“退了。”
刘嫂重重松了一口气,但是看着裴宴城眼下明显地乌青,她也心疼得厉害。 毕竟她算是看着裴宴城长大,也是裴家的老人了,更是明白他这些年的不容易。 刘嫂将手下的事情放下,“先生你赶紧去睡,太太这边我看着,你不用担心。”
裴宴城对于刘嫂很是信任,要不然也不会在他东山再起之后将裴氏破产而遣散的刘嫂重新聘请回来。 “麻烦刘嫂了。”
“诶,不麻烦,不麻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刘嫂接过裴宴城手中的脏衣篮子,赶紧催促着裴宴城早点去休息。 裴宴城谢过之后,转身回了卧房里面。 昏暗的房间里面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只点亮了一盏壁灯,光线落在床榻间,给虞楚精致的脸庞镀了一层暖暖的光。 裴宴城钻进了被子里,长臂一伸,就将虞楚拉入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