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江年并非未曾历经过被人踩踏的时候,没有人的成功是不流血的。 但这些,皆是过往与曾经,且这过往与曾经都已过去许多年。 久到他本该忘记,可今日,姜慕晚这平平淡淡无波无澜的一问,将他那些埋藏在心底的过往悉数给揭发了出来。 是以他问:“姜副总能给我什么?”
能给什么? 姜慕晚正思忖着该如何回答时,只听这人浅笑了声,再度开腔:“金钱?权利?地位?美人?这些我应有尽有,更何况。姜副握着这么一副烂牌,手中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好货?”
姜慕晚手中的牌何止是烂啊!简直是那臭水沟里捞出来的猪下水,送给谁谁敢要? “华众。”
姜慕晚望着顾江年一字一句道。 那慷锵有力的两个字让顾江年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拧眉望向姜慕晚,只听这人用平铺直叙的话语再度缓缓开腔:“c市首富的位置自然是风光无限,可顾董不想在更上一层楼吗?”
“将华众收入麾下,顾董便又多了半壁江山,根基也会更加深厚。”
姜慕晚其人,说句欺师灭祖似乎并不过分,身为姜家的嫡系子女,却有将华众拱手送人的想法,若是姜老爷子知晓,只怕这大好人间他也看不了几日了,不被姜慕晚搞死也会被姜慕晚气死、 “不知晓其中利害的人,还以为姜副总要替我打下华众呢!”
男人话语森森。 浅笑中尽是无情。 姜慕晚无情吗? 无情。 这点,顾江年早已知晓。 可多年之后,二人婚姻行至荆棘之处,当姜慕晚将这份无情用在他身上时,险些让其癫狂。 此时,他笑看姜慕晚,多年之后,面对无情的妻子,他怎也笑不出来。 “只要顾董能将华众颠覆,我不介意当您手中的前锋,为您冲锋陷阵。”
至此,她已将底牌露出来了,华众只要不在姜临手上,不管在谁手上与她而言并无影响。 姜慕晚的无情之处就在于,她此生,不会用情太深。 她本就是个无情的凉薄之人,只是被那好看的外表给掩藏住罢了。 她若是有情有义,怎会回到c市?想弄死姜家人? 顾江年打量的目光依然未变,男人倚在门边许久,良久之后,笑出了声:“姜副总还真敢高看自己。”
他顾江年手上最不缺的就是前锋,君华多的是能为他冲锋陷阵的人,与姜慕晚勾搭上,如何都不算明智之举。 顾江年说着,站直身子,缓缓往屋内人而去,行至跟前,微微弯身拿起她看的一本德文小说,看了眼名字,而后也又缓缓放下去。 深邃如古井的目光带着看透一切的锐利:“华众至今成立四十七年,这四十七年间,c市市长换了数轮,这个城市的百万富豪亿万富翁破产过一轮又一轮,可唯独华众,稳稳当当当的立在金字塔的顶端,即便风雨飘摇,也吹不倒它。”
说到此,顾江年伸手声将她落在身前的发丝缓缓拨至肩后,动作漫不经心,似是给她拂去灰尘那般:“c大金融系乃全球数一数二的顶尖存在,姜老爷子c大金融系教授出生身,不说早年前,就单单说现在,这 c市财富榜前五十名,有五分之三都是姜老爷子的学生,商人之间,做的是鬼打鬼的事儿,唱的也是鬼哭鬼的戏,无人想弄个欺师灭祖的名声出来,包括我。”
商人之间,即便暗地里都各个阴险狡诈,但明面儿上的功夫应当做足。 诚信是做人之本,即便是虚情假意的,也要把戏做下去。 “顾江年,你我之间,”说到此,姜慕晚目光落在顾江年身上,而后,在慢慢道:“不同。”
不同? 在知晓姜慕晚回c市时,顾江年不止一次觉得,他找到了一个同病相怜的人。 是以当今日姜慕晚说出他们之间不同时,这个男人的唇边擒着一股子冷意的浅笑。 多年后,他才知晓,这不同在何处。 顾江年今日这话异常明显,姜慕晚就算是把华众双手送上捧到他面前,他也不会要。 不仅他不会要,这c市多的是人不敢要。 交谈、、、、、无疾而终。 空气,瞬间静谧。 顾江年并非是个好为人师之人,他素来不愿过多提点旁人,只因知晓,自己亲生经历的出来的领悟并不见得受用于众人。 可这日,亦是第二次,临行前,他道了句:“士大夫损德之处,多由立名心太急。”
这话,无疑是在提醒灰姜慕晚,心急没有热豆腐吃。 第三日,满城风雨飘摇。 顾江年与好友萧言在一处也用餐,提及姜家近日之事,萧言礼发表自己的疑惑:“绯闻舆论倒是满天飞,也没见警察上门去杨浒将如何了,这姜家在唱什么戏?”
顾江年闻言,笑了笑,伸手拎起茶壶给人续了杯清茶,袅袅热气从杯口缓缓升起。 萧言礼望了眼杯中的清茶,斜斜倚在太师椅上再道:“都这样了,华众股票不跌反涨,蹭蹭蹭的今日一天涨了快十个点。”
哗啦声戛然而止。 顾江年提着茶壶的手狠狠一顿,见此,萧言礼拧眉望向他,似是觉得好奇:“你不知道?”
男人放下手中茶壶,面无表情道了句:“没关注。”
言罢,伸手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打开软件瞧了眼股市,萧言礼倒也不急,等着他看完才接着道:“姜临自然是没这个本事了,莫不是姜老爷子?”
只怕也不是姜老爷子,顾江年心想。 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坐在窗边的悠闲身影。 姜慕晚此人,太过深沉。 “我又托人去首都问了一波,首都上层圈子里的那些豪门公子哥儿提及姜慕晚均是一脸疑惑,但提及付婧多多少少知晓些许,可怪就怪在,从未有人在付婧身边见过姜慕晚。”
c市现如今多的是人想查姜慕晚的来临,商场上的人,无非都想知己知彼,可这姜慕晚,前面二十几年的人生皆是空白,叫人无从查起,即便是查了也是空手而归。 “老板,姜老爷子来了,”二人正聊着,徐放敲门进来,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