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
房冬这一嚎果然有效,秀秀一托床就蹦了起来,转过身来看着房冬一脸痛苦的样子,刚才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房冬疼吗?疼。 但从放劈叉到现在过去了不短的时间,痛感已经远没有当初那么强烈,现在这个样子和叫声,三分疼七分装。 装哭没装好,这次装惨是成功的。 无数的事实告诉我们,在一定事实基础上编瞎话更有说服力。 “到底怎么啦,你是不是真的有伤啊?”
秀秀越着急,房冬就越卖力地装,嘴咧得估计都快能让别人看到后槽牙了。 要是有点汗就完美了,没办法,这可装不出来。 “我把腿劈了,你刚好坐在我腿上。”
房冬歪嘴皱鼻地说道,接着又呼哧了两声加深呼吸一口。 “把腿……怎么劈的?”
房冬一讲,秀秀就笑了起来,她这才明白,原来胖子说的是扯蛋而不是扯淡。 “喜子现在说话越来越不像话了,敢拿我逗闷子,盛夏一个女孩子也跟着这么说,成什么样子了。”
秀秀一边说一边不住地笑着。 “姐,你笑起来真好看。”
这句话房冬不知说过多少遍了,以前秀秀听了只是换个笑容或否认一下,可自从前一阵子房冬的小心思开始显露后,她听到这句话时就不一样了,马上就变得不高兴起来。 “别给我变脸!”
房冬在她再次做出同样反应的第一时间就开口阻止了:“谁说当弟的不能夸姐好看了?好看就是好看,这又不是假话,不能说吗?”
秀秀被房冬这突如其来的教训口吻给惊到了,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怔怔地看着房冬。 房冬接着白呼:“听我爸说,六七十年代的人如果一个男人夸一个女人真漂亮或好看时,得到的回应就是两字——流氓,命不好的还得加上一个耳光,现在夸女人漂亮通常都要回声谢谢,你算哪个年代的,既不谢也不骂,转身就走?”
“我告诉你景秀玉,以后有话说不在一起的时候,要不咱就吵,要不咱就好好论论理,不许动不动就不理人!”
房冬越说越来劲儿了。 “你……疯了吧?”
秀秀终于说出一句来。 “嘿嘿,我就是疯了,让你给逼的。”
房冬立刻把故意板着的脸绽放开来。 “我逼的?”
秀秀怪嗔地说了一句:“赖皮。”
微微噘起的小嘴让房冬第一次看到了她像少女般可爱的一面。 “我赖皮?你看人家电影上的兄弟姐妹们,一起玩一起闹,抢吃抢喝,打架斗嘴,互相到父母那儿告黑状,有时还合伙骗父母,多热闹啊,这才叫生活,再看看你,动不动就不理人,有点当大的样子吗?”
“幼稚!”
秀秀又蹦出两个字来。 没错,房冬也觉得自己这番话有些幼稚,但确实管用,秀秀脸上不仅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看这架式也不打算走了。 “反正我和你说,我从小就羡慕那种兄弟姐妹多的家庭,以后我和你说话可不再思前顾后地考虑合不合适,你想生气就生气,反正我不生气,你越不理我,我就越和你闹,不信咱们走着瞧!”
“你怎么那么赖呢?”
秀秀问这句话时怪怨中还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 “谁让你比我大呢?”
房冬赖笑道。 秀秀走过近前来:“你起来点,我把被罩换了。”
“换什么被罩?”
房冬边说边顺从地往前挪了挪身子。 秀秀把房冬身后的被子抱起来放到胖子床上:“上次放放来这儿住我就看见你们的被罩都破得不像样子了,你的还好一些,喜子的被罩开了两尺多长的口子也不和你胡大妈说说帮着缝一下,睡觉不老实,越蹬越大,睡着不难受啊?”
这事房冬知道,本来这被子和被罩就是从家里拿来不知用了多少年的旧物,用了没多久胖子的被罩就破了一个小口子,之后越来越大,这头猪也不讲究,拉来就睡。 自己的被罩虽然没他的那么惨,但也有几处开线的。 “换被罩?家里有富余的啊?”
秀秀把身上那只大包从肩上拿下来打开,从里面拿出两个新被罩:“这是我和你大妈刚才回来时,街口正在处理被罩被单,两个才五十块。”
然后又拿出一对枕套和枕巾。 “一共花了多少钱?”
“还有两个床单,我的包放不下,你大妈拿回家了,我一会儿拿过来换上,看看你们这床单脏的,都洗不出来啦!”
“花了多少钱?”
房冬又问,这钱不能让秀秀拿,胡大妈的日子可是一分一毫算计着过的。 秀秀转过身看了看房冬:“一共八十,你要给我钱?”
“嗯,我微信转给你。”
“那你还叫我姐不?”
“叫,叫啊。”
“那这就是姐送你的。”
看起来,这钱秀秀肯定是不能要了,还好不算多,收就收着吧。 “可这事,胡大妈……”房冬又问,这要让胡大妈知道秀秀不和自己收钱会怎么样? “这几件都是我妈帮着挑的,我和她说了要送给你的,她还嘱咐我千万不能拿你的钱呢。”
“啊?胡大妈……现在这么好?”
不过脑子说出的话欠妥是自然的,房冬其实并不是这个意思,他想表达的是胡大妈这人变得花钱大方了。 还没来得及改口,秀秀就说了:“你的意思是她原来不好呗,等我回去告诉她,看她怎么收拾你!”
“你告,你告!”
房冬索性玩起了赖皮:“你告我也不承认,胡大妈也不会信!”
这点房冬心里还是有底的,秀秀是绝不会和胡大妈说的。 “我就告,看她相信谁!”
一来一往,两个成年人玩起了小孩子的拌嘴游戏,独生子女家中缺失的那部分童趣好像被找回来了。 “啊呀,这被子,都馊啦!”
秀秀动手换下原来的旧被罩时叫了一声,俩人才停止了拌嘴。 “胖子说,这是男人的味道,哈哈。”
“没皮没脸!”
秀秀训斥道。 房冬明白,虽然和秀秀姐弟相称了这么些年,实质上还是朋友,从这一刻起,俩人才有了一点真正姐弟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