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麻子气哼哼地说完,转身要走。我赶紧追上去,问他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给肉铺老板下咒。他凶巴巴地瞪我一眼,这才解释道,“后山那个孕妇,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我又愣住,回想自己那条撬开棺材后,看见女尸头上的伤痕,以及身上的大量黑色瘀青,隐约猜到点什么。陈麻子又叹气道,“实话告诉你吧,那女人生前脑子有点问题,俗称弱智,从小就遭到父母遗弃,是被自己奶奶养大的。”
这些年,女人就靠在鞋厂打工补贴家用,本来身世就够可怜了,偏偏肉铺老板还仗着她精神有病,把女人骗到家里奸污了。因为女人脑子不清楚,根本意识不到肉铺老板对自己做了什么,所以并没有选择报警。肉铺老板更加有恃无恐,隔三差五就找女人发泄兽欲。渐渐的,女人怀上了肉铺老板的孩子,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眼看就掩盖不住真相了,他为了逃避法律制裁,居然把这个弱智女骗到山上,强行推下了山崖。陈麻子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一股狠厉,直勾勾地盯着我说,“女人被推下山崖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死,你猜这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又做了什么?”
他捡了很多石头,不停地砸向女人,最终将这女人活生生给砸死了。“什么?”
我听得浑身发冷,彻底讲不出话了。陈麻子背负双手说,“女人的尸体直到三天后才被发现,因为肉铺老板对杀人现场进行过清理,警察也查不到任何痕迹,于是草草结了案。”
肉铺老板因此逃避了法律制裁,他沾沾自喜,以为逃过一劫,却不料女人含怨而死,冤屈不散,并没有立刻投胎,而是过完头七后,便主动找到了陈麻子,请求陈麻子帮自己报仇。我打了个激灵,难以置信地看向陈麻子,“这么说,你是受了那个女人的委托,专程找肉铺老板报复的?”
“不然呢?”
陈麻子狠瞪我一眼,继续说道,“那女人死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成型了,但因为母体的死亡,胎儿也跟着去世,这种横死的孕妇怨念特别强,尤其是她肚子里的死婴胎,连一天母乳都没尝过,便含冤而死,怨念极重。”
于是陈麻子才想到这个办法,让我将女尸的肚子抛开,取出了刚刚成型的死婴胎,以婴胎的怨气为引,配合肉铺店老板的贴身衣物,给他下了一个噬骨咒。“那死婴胎是肉铺老板的孩子,现在他死在自己孩子的手上,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陈麻子向我解释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听得我是一愣一愣的,后背奇寒无比,愣了老半天,才惨着脸说,“照你这么说,肉铺老板的确该死,可就算杀人也有很多办法啊,你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么残忍的方式?”
陈麻子嘿嘿一笑,“这也是为了满足客户的需求,你不想想那个女人临死前有多绝望?一报还一报,有什么不对?”
我打了个激灵,仍旧感觉陈麻子做事太狠了,惨兮兮地说,“杀人不过头点地,直接照着他脖子来一刀不就好了吗,这种做法也太恐怖了。”
“小子,你懂个屁!”
陈麻子气得想抽我,跺了跺脚说,“杀了人,我自己不也得坐牢吗?还是借助鬼魂下咒比较省事,你可别忘了我是个灵媒,最擅长的就是操控鬼物下咒,这样一来,也能避免我自己染上因果。”
“什么是因果?”
我更迷糊了,惨着脸问道。陈麻子无奈地叹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对我解释道,“因果就是报应,一个人种什么因,就要得什么果,比方说这个肉铺老板,他这么多次欺负一个智障女,为了防止事情败露,还用那么恶毒的方式害死了对方,这就是他种下的因。”
“如今,他受到女人腹中胎儿的复仇,就是他应得的果。”
整个事情虽然是陈麻子主导的,但他并没有直接出手杀人,而是通过下咒的方式,指引死婴胎去杀掉了自己的生父,所以并不会沾上太多因果。“如果是我亲自出手,拿刀宰了肉铺老板,那性质就不同了,连我自己也会被牵扯进这桩因果。”
总而言之,要惩罚肉铺老板,就必须借助女尸腹中的胎儿来完成,只有这样,陈麻子才不必沾上因果。我听得似懂非懂,一脸恍惚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帮后山的女尸复仇啊?你和她有交情?”
“有个屁的交情!”
陈麻子表情冷硬,古里古怪地说,“不跟你说了吗,我是个灵媒,平时的工作就是和各种鬼魂打交道,遇上这种受了冤屈的鬼魂,求着我替她报仇,我也能答应,但前提条件是它们必须能付出相应的筹码。”
“原来你在和鬼魂做生意?”
这下我听懂了,悚然一惊,又张大嘴,不可思议地看向陈麻子道,“那,这个女人许诺给了你什么好处?”
陈麻子嘿嘿一笑,满脸阴邪道,“好处就是从她肚子里剖出来的死婴胎。”
陈麻子解释说,死婴胎带着对新生的向往,托生到了女人身上,眼看就有一次享受新生的机会,却因为肉铺老板作孽而夭折。女人死后,把所有的怨气都集中在了肚子里的胎儿身上,时间一长,死婴胎的骸骨就变成了大凶的阴物。“在普通人看来,死婴胎是个很邪门的东西,可对于我这样的灵媒来说,那东西却是下咒的绝佳材料,现在我帮那女人报仇了,作为回报,她肚子里的死婴胎也归我所有,买卖公平,童叟无欺!”
陈麻子背着手大笑,可那笑容中却夹杂着一抹我形容不出的森怖感。我彻底无语了,万没想到陈麻子做的居然是这种生意,怪不得他始终不肯收我做徒弟呢,这行根本就特么不是人干的!等我陪陈麻子返回宅院的时候,天色也差不多亮了。我脑海中仍旧回荡着肉铺老板凄厉的死状,久久难以平复。见我这么没出息,陈麻子不高兴了,板着脸说,“我这行就是这样,你要是忍受不了可以早点滚吧,就当我们从来不认识好了。”
我没吭声,心里却苦涩到了极点。其实我早就想离开了,可少了陈麻子,还有谁能替我压制寒热症?这操.蛋的命运,让我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