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骑马,呼啸入内。 情况比他所想的要好的多,一千多士卒如饥似渴杀入部族中,一路焚烧营帐,披甲杀人,犯下暴行累累,一时间居然显得他们才像是有残暴之名的胡人。 这处湟中部族种兴不起什么抵抗,但凡聚拢起来的,都被贾琏、欧鹏、倪二等人杀散了。 最终,只一群穿着披甲的人拥护本处部族贵种上马,抛下部族,径直离去。 贾琏远远顺着火光隐没处看到,忙领着十数骑追赶,一路追了十几里,射杀掉不少随从,但终究是被那贵种仗着马快逃了去。 此时不好离了太远,贾琏拔马带人返回。 部族中厮杀不休,远远便见着火光冲天,贾琏领人回来再度加入进去,攻占此处。 待得晨昏,天色尚未有破晓,纷扰了半夜的巴彦川一角,终于渐渐止了生息。 “这下倒是都不冷了……” 顶着一头血污的赵天梁,在烧毁的营帐前悠悠说道,他倒是没事,只夜里跟着贾琏,发疯似的砍杀,待得清醒时,已经是见着获胜了。 四面还站立的士卒闻言,都是大笑出声,此时不仅不冷,还热得人想卸甲哩! 贾琏环顾左右,驻刀喘着粗气,没有理会众人谈笑。 欧鹏寻来,拱手汇报道:“大人,除却逃逸的,本处部族俘虏还剩下一千三百余人,多是妇孺。”
“哦,怎么说?”
“那些人说是愿意按照草原规矩臣服,子嗣为将军打仗……” 欧鹏说着说着就笑出声,那笑容在满面血污下,显得异常的狰狞。 “我又不是草原人,要守草原规矩作甚?”
贾琏冷哼一声。 只是全部杀了也非他所愿,难得这些人想求活…… 末了,贾琏想起一事,看向左右道:“有见倪二那厮在哪里?”
欧鹏回道:“我方才看着他领人去收拢这里牧群去了,收获不小。”
“他倒是晓得什么事情打紧……” 待贾琏领人来时,正好看见倪二赶来汇报,面上喜笑颜开。 “二爷!只一场就搞定了,虽说跑了一些,但剩下的羊儿照样数不过来,少数也是上万。只是牛和马的数量要少些,加起来才八百多头,一时也没有细数……” “怎么马这般少?”
这问题倪二也不知道,只能摊手做无奈状,他和贾琏一般,都是京中市井人,哪里懂得这许多。 幸好有旁边陕州牧民出声解释。 各行有各行的门道,他放牧时也只爱放养,至于牛马为什么不养,无他,养的时间太长,划不来罢了。 所以中原有专门的马场,草原也有专门养马的部落。 这个被攻陷的部落之所以养着牛马,主要是马匹要放牧自用,牛皮牛筋要上交一定数量,应付湟中氏族的王帐做皮甲弓箭,老是交羊皮上去可不行。 本就是题外话,贾琏听了解释点点头,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头人逃走了后,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带着湟中氏族的援兵过来,须得尽快走。那一干俘虏都带上,教赶着牧群回土默川,这次受伤的也回去,跑马喊留守的那都事官出来接应。”
至于倪二收拢的马儿,现在马鞍凑不齐也罢,都分出来让骑术好的士卒们勉强骑着,免得再在雪地里奔走,脚指头都冻掉了去。 事情如此安排妥当,在场的军官都各自忙碌去了。 贾琏身后,赵天梁赵天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满是讶然。 他俩先是看了看左右,然后凑到贾琏跟前来,小心问道:“二爷,咱们不一齐回去?您说要过来抢物资,如今物资都有了,怎么……” “回不了,牛羊东走土默川,须得留人处理湟中部的追兵。”
赵天梁赵天栋心中一颤,讪讪告退,二爷不走,那他们也走不了,昨夜已经吓了个够呛,往后估计还要如此打上几番。 天边微微发白时,队伍已经准备妥当,嘈杂声阵阵。 “……现在歇一歇后,倒是又有点凉了。”
“怎么,衣裳没抢够?”
“你们一个个手脚那般快,哪里轮得到我!”
“我教你一个法子,现在去杀只羊,直接把皮毛剥了反套在身上,这样包你在雪地里打滚都热得冒汗。”
“俺是耕田的,你莫要骗我?”
“真的!俺在陕北放了几十年羊,骗你作甚!”
…… 就拿着草原部族的冬天储备吃了饭,穿了衣,幸存的士卒们之间的气氛再度热闹了。 一千五百多士卒,一战之后,除去东走土默川的,已经只剩下不足千人,赶着几十头羊作为备用口粮,跟着贾琏再度出发。 损失堪称惨重,放在两军对决,这等损失已经足够使一方溃败。 但好在打胜了,一战灭了一处草原部族,收获颇丰,所以如今士气倒是依旧不错。 贾琏策马居中,拿出舆图看了看,虽说留下来殿后,但己方人数太少了,他听闻湟中部有两个万户,硬碰硬不过是以卵击石。 只能将追兵引走,正好如今他来到湟中部族腹心之地,一路烧杀抢掠,不怕没人来追杀。 往北走,上阴山。 贾琏定下主意,将舆图收起。 毕竟再西走就得被湟中部族所包围,而南边的朝廷边关,肯定不会迎他们这群没有番号的部队入内,所以只能向着北面。 “全部注意些,到了阴山再睡觉。”
贾琏的喊话传下去,一干一天一夜没有睡觉的士卒闻言,强打起精神,加快了步伐。 途中偶遇一个小型部落,贾琏果断挥兵压上,直接攻破。 备用的几十头羊没用上,反而又添了储备。 …… 巴彦川西北面,湟中部族王庭。 说是王庭,但实则只是个占地不过二三里的连绵木制营帐罢了。 湟中部族起源于汉朝时的湟中义从,而湟中义从,又是汉朝的边关将领从西边湟中一地征召羌人而来,杀起北面匈奴人、鲜卑人来甚是好使,在草原留下过不小的威名。 后来一些湟中义从留在草原,生根发芽。直到本朝时,一批胡人自称湟中氏,投奔到了征伐草原的开国皇帝麾下,之后便受到赏赐,得以在后套巴彦川放牧。 那批湟中氏胡人,也就是现在的湟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