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沁。艳阳当空,秋高气爽。一望无际的科尔沁草原,就像一块巨大无比的绿毯,一直延伸到天际。白色羊群散落在草原上,远远望去,如同盛放在绿毯上的朵朵白花。湛蓝澄澈的天空上,飘浮着几朵如同棉絮一样的云彩,洁白,纯净。一个个蒙古包,彼此相连。它们就像仆从一样,紧紧簇拥着高大奢华漂亮的王帐。王帐前,几个少女再说悄悄话。为首的那个少女,正是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之女孟古青。“思格娜,赛罕,荣惠,宫里来信儿了。太后姑姑说,摄政王要到科尔沁来选后。谁要选上,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孟古青指一指高大的王帐,神秘兮兮地,“父王今儿宣王叔来,就是为了商议这事儿……”思格娜、赛罕、荣惠围在孟古青身侧,听她用汉语讲述着刚刚得到的绝密消息。这三个身穿格格服的少女,都是美人胚子。她们个头稍矮,看起来比孟古青小几岁。美貌机灵的黄衫少女,叫思格娜,约有十岁左右。她乃是和硕达尔汉亲王蛮殊锡礼之女,与孟古青一样,也是布木布泰亲侄女。粉嫩可爱稍微有些婴儿肥的粉衣少女,叫赛罕,约有六七岁,是思格娜同父异母的妹妹。美丽端庄的蓝衣少女,叫荣惠,约有八九岁。她乃是淖尔济之女,达尔汗亲王蛮殊锡礼之孙,是布木布泰侄孙女。粉嫩可爱的赛罕,仰起胖乎乎的小脸,看着思格娜,疑惑地询问,“姐姐,皇后娘娘是什么东东啊?”
思格娜拍拍赛罕小脸,解释,“皇后娘娘,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赛罕闻言,又跳又笑,“我要做皇后娘娘,我要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姑姑,你们在说什么啊?”
不通汉语的荣惠,似乎一头雾水。她用略带疑惑的眼神,看着兴高采烈的小姑姑赛罕,用蒙古语叽哩哇啦询问着。思格娜闻言,笑得前俯后仰。孟古青也换成蒙古语,笑着给荣惠解惑,并打趣,“宫里来信儿了,太后说,摄政王要到科尔沁来给表哥选后。荣惠,这万一要选中你,连汉语都不会说,你怎么入主大清皇宫,怎么母仪天下,怎么接受万民朝贺啊?”
思格娜拽了拽孟古青的袖子,笑着道,“姐姐,你就不要取笑荣惠这丫头了。有姐姐这个美人胚子在,我都没打算觊觎皇后宝座。荣惠连汉语都不会说,后位那轮得到她?”
孟古青闻言,心里自鸣得意。她自负地笑了笑,佯装谦虚,“一日未定皇后人选,你们都有可能母仪天下。大家都好好准备准备,到时候,一定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话虽这么说,孟古青心里却不这么想。在沈阳故宫时,姑姑与父王就曾开玩笑,让她长大后做表哥福晋。如今表哥位尊九五,太后家书上也说过,问她想不想进宫。若她猜得没错,这选后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她博尔济吉特氏孟古青,才是皇后的不二人选。思格娜虽很美,也是孝庄太后侄女。因其父蛮殊锡礼与孝庄非一母所生,年岁又比福临小一些儿,只怕是没资格与她竞争后位。等两年长大了进宫,最多也就册封个妃子罢了。赛罕很可爱,也很漂亮。但她年龄太小,别说当皇后,即便要进宫封妃,最少也要等五六年之后。是以,根本对她孟古青构不成威胁。至于连汉语都不会说的荣惠,她更不放在眼里。这种女人再美,再端庄贤惠,终究是上不了大雅之堂,更别说母仪天下做皇后了。“我们再怎么展现自己,也掩盖不住姐姐的风采。姐姐姿容倾城倾国,又能歌善舞。自幼与表哥青梅竹马,这种福气,哪是其他人所能奢望的……”思格娜嘴上说着恭维之语,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轮姿容相貌,她不必孟古青逊色。论歌舞才艺,她也差不到哪儿去。孟古青唯一比她占优势的是,她是孝庄太后同父同母哥哥的女儿,而她却只是同父异母兄弟的女儿。但她也知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的道理。这一点点差别,足以让她们这一分支,永远屈居吴克善这一分支下。“说起青梅竹马,我还真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儿。那年春天,在沈阳永福宫时,我和表哥玩过家家,姑姑就曾开玩笑说,要订娃娃亲。等表哥长大以后,娶我孟古青当嫡福晋……”孟古青的眼前,再一次闪过沈阳永福宫她与福临玩过家家的一幕。那略带英气的俏颜上,因娇羞漾起一抹红晕。“只要有这青梅竹马的情意,姐姐一定能成为后宫之主,而且必是备受大清皇帝宠爱的皇后娘娘。有姑姑这个太后在,有姐姐这个皇后在,咱们科尔沁必定荣宠不衰。科尔沁的子民,也要沐浴皇后娘娘的光辉与荣宠……”“选后尚未开始,妹妹这话,说得有些早了。若摄政王选中的是你思格娜,孟古青还要沐浴你这个皇后娘娘给科尔沁带来的荣耀与光辉呢……”虽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孟古青还是不想太过张扬。她敛起眸子里的自信满满,笑着玩笑道。思格娜那双美眸里,闪过一丝落寞之色,“思格娜有自知之明,不敢奢望皇后之位。即便是参选,也是当绿叶衬托姐姐这朵红花罢了……”自古以来,皆讲究嫡庶尊卑。蛮殊锡礼虽然贵为和硕达尔汗亲王,但与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相比,尊贵荣宠却相差甚远。吴克善是嫡母所出,又从祖父布和手中继承了科尔沁大位。孝庄太后与吴克善是一母所出,一奶同胞的亲兄妹。在封赏之上,蛮殊锡礼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自然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父亲尚且如此,何况她这个做女儿的。她思格娜即便是蛮殊锡礼嫡女,是草原上尊贵无比的格格。但其地位与身份,又如何能与吴克善嫡女孟古青同日而语?她若参选不上,没有必要让孟古青心里不痛快。万一她思格娜能侥幸册为皇后,有孝庄太后在,也不敢太过出格。等到一朝天子一朝臣时,她思格娜能决定科尔沁草原的命运时,达尔汗亲王这一脉,再扬眉吐气也不迟。年纪小一些儿的赛罕,似乎不懂这其中奥妙。她挥舞着粉嫩手臂,跳着笑着,呐喊着,“孟古青姐姐要做皇后,我也要做皇后。思格娜姐姐也做皇后,荣惠也做皇后,咱们都做皇后……”赛罕的天真可爱,童言无忌,不但没让孟古青厌烦,反而把她逗笑了。她捏一捏赛罕粉嫩脸蛋,笑着道,“好,咱们都做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