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在她一味任性的坚持之下,苏云墨同意让她离开了。她决定的事情,没人可以阻拦,即使是苏云墨,也不行。在这个世界,无论男子还是女子似乎皆是留着瀑布般的长发,像她这种,仅是及肩,她还真没有见过。究竟对错与否,她现在无心多想,更不想在这种时间还去顾忌其它。可离别前,她不明白怎么回事,在苏云墨问她的那句,“你何时会回来?”
之时,她却找不到可以回答的话,思绪像被抽空,喉咙像被卡住,她干干站在那里,一句话说不出。身后的苏云墨目光中看不到情绪,有的只是深邃,她知道,他在不舍,可她同样,也在不舍。所以,与其继续留在那里继续折磨自己,折磨她人,还不如一切痛苦,由她一人承担。会不会回去,她不知道,所以,那问话,她也没有回答。只是,不是说剪发忘情么?那么为何,她已经照着这句话做了,心反而更痛起来?“小姐,你在想什么?”
她闭上双眼假装着自己睡着了,却丝毫未曾察觉,有着一行清泪自她眼角划过,耳边响起挽心这样一句问话之时,她才感到了脸颊的湿润,她抚了上去,将那泪擦掉,方才淡声开口,“没什么。对了,挽心,现在,是到哪了?”
“马车已经赶了大概一个多时辰的路了,应是早已不在了原先那个地方,但到底是在何处,挽心也不知道。”
挽心想起什么,掀开马车的帘布,问那车夫,“这是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你们是要去哪里,所以,只是一直马不停蹄地赶车,这个地方,我也不知道是在哪。”
约摸三十多岁的车夫,搔了搔脑袋,有些苦恼的道,“现在天色已晚,倘若继续赶路,到了深夜,只怕遇上麻烦。前面不远处正巧有一处客栈,两位姑娘不如行行好,先到客栈休息一晚,等明日一早,再继续赶路。”
挽心没有说话,面露为难之色,目光看向莫晓柏,见她点了头,没再多说其它。车夫继续赶着马车。说起来这两位姑娘还真是奇怪,虽然长相似乎都是众里难挑,出手也算大方,而且,自那浑身上下都有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质。尤其是那个短发女子,长相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偏偏留着一头短发,而且,看样子,很难让人接近。车夫叹了口气,那客栈不一会儿便到了,门口的小二和掌柜的声音热情的招揽生意,莫晓柏和挽心下了马车,即刻便有伙计走上前来,然在看到莫晓柏那一头墨色短发时,眼神里掩饰不住怪异之感。“这里安全吗?”
莫晓柏不管他神情间的怪异,开口便问道。伙计忙声说,“那是自然,方圆几十里,就数我们客栈最安全,最舒适了。”
莫晓柏点点头,让伙计找两间干净整洁的房间。车夫跟随伙计一起将马车牵到后院,莫晓柏则是同着挽心一起上楼。关上门,莫晓柏便深深感觉到疲惫之感,挽心见她如此,犹豫许久,末了,还是忍不住担忧开了口,“小姐,你当真是不再回去了么?”
莫晓柏抿了抿唇,没有回答,挽心刚想继续问些什么,这个时候,她却是开了口,“至少,现在不会回去,走得那么决绝,又何必还回去呢?何况,对于这个决定,我也不会后悔。以后的路怎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以后万事多多问问自己内心,或许就不会犯之前一样的错误。”
音落,她将目光看向挽心,叹息一句,“挽心,其实,你不该同我来的。”
“小姐,挽心又没有后悔。”
挽心撇撇嘴开口道,仿佛又恢复了很久以前,“挽心曾经说过,只要跟着小姐,挽心走到哪里都不会后悔。挽心现在,只是怕小姐会后悔。”
“你说这些话,不还是想劝我,回去那个地方么?”
莫晓柏淡淡一笑,问着她。挽心心里的真实想法被直接戳穿,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这十六年多小姐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得到幸福,最后竟会是这样一般结果。莫晓柏见她这幅神色,一看便知,挽心铁定又是多想了。她沉思片刻,目光瞧见外面的月亮,一时间睡意全无,心情烦闷,赏月倒是一条可以打发的路子,“挽心,你先休息吧,我出去看看。”
挽心见莫晓柏露出浅笑,不想驳了小姐一时的兴致,于是道,“那小姐你可要快点回来才行。”
“嗯,我知道了。”
莫晓柏点点头,随之打开房门大摇大摆走了出去。一匹大红马急奔到院门口停下,马车那“白衣男子”跳下来,回手将缰绳丢给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命令道,“给它好好刷刷。”
侍卫答应一声正要牵着马往马厩那边走,却只听大红马突然一声惊吼,抬起前蹄,直往旁边走过来的一个黑脸汉子身上踩踢,黑脸汉子疾步退后,侍卫也是忙拉缰绳,可那大红马却有如发疯一般,四脚铁蹄跺得如闷雷一般,乘着侍卫伸手拉马头的一瞬,扭脖转腰,蹬起后蹄就直接踢了过去。一时之间,众人手足无措,场面混乱,又不敢伤了那马,“白衣男子”刚走没几步,回头却瞧见这样一幕,莫晓柏被这一场景所震住,半天站在院门口没有动作,但很快,她就明白了,马为什么突然发飙。她走了过去,弯下身子后退几步,随着马蹄激起的气流飞起,借着大红马挡住大家视线的间歇,把刚才随手拿过来的木板挡在自己身前,喀嚓一声那木板便是粉碎,莫晓柏顺势趴在了地上。只听“白衣男子”疾步走过来,声音急急躁躁的,“那人怎么样了,你们快去看看!”
“天呐,小姐,你没事吧!”
耳边响起挽心声音的时候,莫晓柏正好翻身起来,她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这马,也太过于劣了一些。”
莫晓柏抬眼,瞥见那“白衣男子”以及其他几个人都是一脸惊愕,难以置信的上下打量着她,她拍了拍胸口的马蹄印,刚想说些什么,那“白衣男子”却是直直地晕过去,吓坏了一旁的侍卫,“二小姐!你没事吧!”
莫晓柏不由得有些无语,原来是跟她一样喜欢扮男装的人啊!想起女扮男装,莫晓柏心情不由得再次低落下来,她看了那大红马一眼,沉声说道,“这马应该是因为蹄子上受到了划伤,忽而碰到了伤口才会发怒,你们回头好好看看,可不能让她伤人了。”
说完这段话,她看也不看其他人神情,跟着挽心一起离开这边上了楼。“小姐,你不知道,刚才那种情况,挽心的心差点没因此而跳出来,太危险了。”
早已拍了拍自个儿心口,缓缓道,“要么我们还是不在这了吧,就算是回将军府,也比这安全得多。而且,太子殿下他现在根本没放下你呢。”
“很多事情是强求不来的,而我跟苏云墨之间,似乎从最初开始便就有着太多阻拦。我不知道这是一种命中注定,还是说它太过于情深缘浅,在发生孩子的事后,我更是思绪一片混乱。甚至于现在,我连自己正做些什么,想些什么,我都判断不清。”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挽心和项明瑞之间的事情,顿下了话语,看着她道,“挽心,你不应该跟我一起的,项明瑞对你很好,而且他也没有太多顾忌,你更是没有像我这种奇怪的毛病,所以,你们应该在一起幸福。”
挽心没有说话,沉默着。“挽心,你是不是顾忌身份差别?”
莫晓柏皱眉问道,“挽心,有一件事情,我虽不知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但你若是真因为这个而不敢跟项明瑞在一起,那么,我就必须要亲口告诉你了。挽心,你可能并不知道,其实,你绝非是我身边一个普通的丫鬟!”
“小姐,你……”挽心听着她这话,自然以为莫晓柏现在是在想尽一切办法想要赶她离开,当即哭得泣不成声,“小姐,你不要再说了,挽心是不会同意的,挽心不会离开小姐。项公子与我之间,身份不合适是最大的难点,是没有办法可以解决的,故而,挽心请求小姐,不要再说了。”
她也希望能够和项公子在一起,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就像小姐说的,难道她和太子殿下不是互相相爱么?至于情深缘浅,她虽说不能准确理解其中意思,但还是很能明白的。情深缘浅,无非也是上情感路上所存在的绊脚罢了。听她这么说,莫晓柏也只能是叹口气,她这么个情感白痴,有什么资格去关心别人的感情问题呢?只是挽心,她明明有机会能够和项明瑞一起幸福,如果自己真的带她走,那才是对她最大的不好。虽然说,她现在,也不太明白,自己离开龙颜城又该去哪。不过挽心,不能再耽搁了,必须要连夜送走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