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眼眸,看向林梓涵,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道:“林梓涵,你听好了,你把他好好地养大,就当做是还了我这条命了!”
坐在地上的林梓涵眼泪止不住的掉,她跌跌撞撞的爬到戈晚歌身边,轻轻的抓着她的胳膊:“姐姐,我不要,你要自己养他……啊,对了,药,我还可以给你拿药。”
林梓涵说着便挥动着双手,三五个药瓶从空气中掉落在地上。 “什么药?你该吃什么药?姐姐……” 林梓涵有异能,却不是医生,她不知道一个濒死的、大出血的孕妇该怎么护理,又该吃什么样的药,她只能不断地挥舞着手臂,徒劳的将不知种类的药运送过来。 她的手腕开始断裂,她的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叫喊。 “咯嘣嘣嘣”的响声不绝于耳。 我制住了林梓涵的双手,声音略微干涩:“再陪陪戈晚歌吧。”
林梓涵的眼睛里布满了眼泪和血水。 我并不喜欢戈晚歌,甚至由于她做出的那些不理智的行为,对她有些憎恶。 我以为林梓涵对戈晚歌只会比我更加厌恶。 可直到此时我才明白,林梓涵似乎很重视戈晚歌。 可是为什么呢? 戈晚歌明明对她不好,明明颐指气使,明明打压欺负她。 可她却还是为了被救回来的事情,谨小慎微,全心全意。 就好像跟在我身边的白洛歆,就好像帮我引开僵尸的干尺。 戈晚歌不值得,我也不值得。 林梓涵终究还是听见了我的建议,她跪在戈晚歌身边,静静地陪着她。 戈晚歌柔和的说道:“梓涵,他的名字就叫乘风吧。愿他乘风而上,人生顺遂。梓涵,家里银行卡的密码是我的生日,里面有五十万,是我留给你和乘风的。”
林梓涵哭的不能自已,喘息和哽咽令空气越发压抑。 戈晚歌打开领口,婴儿本能的寻找食物。 可戈晚歌的胸口干干瘪瘪,里面没有任何乳汁,婴儿没能喝到乳汁,瘪着嘴哭的更厉害了。 戈晚歌轻轻地哼起了摇篮曲,曲调轻柔,歌词却怪异。 “一个扭曲的人,走了一条扭曲的路。手里拿着扭曲的六只羊头,踏上扭曲的台阶,买一头歪歪扭扭的母猪,他们一起住在歪歪扭扭的小屋。这个扭曲的人便不属于这里……” 这分明是干尺曾经说过的,不属于这里的人,如今戈晚歌居然唱了出来。 当戈晚歌最后一个字唱完,她永远的合上了眼睛。 旧的生命逝去,新的生命出现。 东升的太阳永远会驱散黑暗。 林梓涵痛哭出声,戈晚歌怀里的婴儿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离世,他张大嘴巴,拼命地哭了起来。 眼泪混合着鲜血滑落,生命脆弱。 林梓涵大声喊着:“是我的错,我不正常,扭曲的是我啊!我本来就不该活着的!”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不是的,别想太多了,这不是你的错……” 林梓涵突然抬起头来,满眼泪水的说道:“赵哥哥,我见过你,在医院里,你还记得吗?”
我愣了一下,瞳孔微缩,我在医院里曾经遇到过一个得了脑瘤的小女孩儿,她天真活泼,自小就生了病,还被抛弃,但她却笑盈盈的给了我一颗棒棒糖。 她的名字叫做林梓涵。 我以为,只是重名。 林梓涵自顾自的说道:“林梓涵是在医院里出生的,林梓涵的脑癌已经到了后期,医生将她脑袋里的瘤子取了出来,她每日都在化疗,痛苦极了。 她不知道,医院里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从她脑袋里取出来的瘤子逐渐长大。 赵哥哥,我就是那颗瘤子。 我是杀害林梓涵的凶手,我长成了人的形状,可我不是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梓涵的表情扭曲而痛苦。 “我痛恨自己,林梓涵那么美好,那么小,她本来会有美好的未来。 但是因为我,这一切都毁了。 我不想活了。我尝试割腕自杀,却被医院里的医生发现了。 他们将我带到地下室里,用我的血肉做起了实验。 他们说我的细胞和普通人不一样,有极强的再生和恢复功能。 我是癌细胞堆积而成的啊,癌细胞会永无止境的扩散。 他们说如果他们的研究能够成功,那么人类就能永生,林梓涵就会彻底恢复健康。 他们把我从腰部切开,切成了两半。 一半的我拥有大脑和五官,另一半的我能够行走和站立。 很快,这两半的我都长成了新的我。 我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我是下边的那一半,所以她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说不了话;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行走困难。”
在我脑海深处的记忆被翻了出来,我住院的时候,在电梯上遇见了两个医生,他们之间的对话怪极了。 他们说:“变成两半以后倒是能再生,只是想再合起来就困难了……” 他们还说:“蚯蚓就是这样,要是能攻克这个难题,对器官再生也有帮助……” 我记得当时的我觉得他们两个有些古怪。 他们说到蚯蚓的时候,很是刻意。 如今想来,他们说的根本不是蚯蚓,而是林梓涵!!! 我和蛇妖打斗以后,昏倒在医院里时,隐隐约约也曾听到一些对话,我以为只是我自己的臆想,便没有放在心上。 那对话是这样的: 【“……那东西逃出来了,不会有事吧?”
“嘘!在这里不能说这些。”
“关键是,现在没有试验品了,要不咱们用……” “身体倒是合适,不过最近老有人在他身边照顾,不好下手啊。”
“那就用老办法呗……”】 身体倒是合适,老有人在身边照顾。 难道说的……是我? 他们曾经想用我的身体做实验? 林梓涵继续说道:“她比我聪明得多,聪明意味着想得多,想得多会把人逼疯。 她出手杀了林梓涵,说是不让她再受苦,我接受不了,和她吵了一架,我觉得她太可怕了。 我将这件事告诉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