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将近,街边的小贩也多了起来。听着耳边熙熙攘攘的声音,许嫣有些失神的望向不远处的街道,从花满楼出来后她便有些心事重重,雨水打湿她鬓边的碎发,她才猛地惊醒,止步发现竟不知不觉走到了许府门前,她有些踌躇的顿步在不远处,自从嫁侯府她便很少回来,出嫁前和许母的争执仍历历在目,都说母女没有隔夜仇,但即便没人刻意提起,心中还是有了隔阂,许嫣不知该不该把自己只身涉险的图谋告诉许母,朝中近日传闻陛下身体抱恙,辰王殿下暂代朝政,没人束缚手脚,辰王的势力越加嚣张,而他们的图谋变得更加难以实施。
“嫣儿,你怎么不进来?”闻声许嫣听出了是自家姐姐的声音,她慌忙抬起头,怕被她看出心事应声道;“没什么,就是看墙角的海棠开的正好,这便进去了。”
说完看向墙角边新开出的花骨朵,对面的人听她这么说也随着她的目光望去,无奈的笑着嗔道:“你呀,真是越来越任性了,赏花也记得给自己撑把伞,本来就体寒还这么不知道好好保养。”
说着接过丫环递来的伞走近替她遮住落下的雨水,一把扯着她往府内走去,许嫣强忍着鼻尖的酸意,任由她带着自己向内院走去。许娴雅打量着她不想多说的模样,也没有过多询问。
佛堂内,许母正在诵经祈福,丫环进来朝跪在蒲团的许母惊呼道:“夫人,四小姐回府了!”闻言,蒲团上拨动佛珠的许母手一顿,她整理下衣衫准备起身,丫环见状忙扶起她,待她在椅子上坐定才缓缓道:“四小姐有说为何会突然回府吗?”
“奴婢不知缘由,角门的人说四小姐是大小姐亲自陪着进来的,还吩咐厨房煮了姜汤驱寒,现下这会子在大小姐房中用早膳。”
丫环说完许母沉默良久道:“去把大夫请来给四小姐瞧瞧有没有受凉。”
雅竹轩卧房内,姐妹两人刚准备用早膳,突然许母身边的丫环走了进来,丫环先是向着两人行了一礼,而后说明来意。见状许娴雅起身朝丫环浅笑道:“母亲的意思我明白了,是我考虑不周,忘记嫣儿自幼体弱,适才淋了雨合该请大夫好好瞧瞧的,请大夫外面稍坐一会,我这便带嫣儿去前厅,大夫这边看完,晚会我会带嫣儿去给母亲请安,你便先回去替我回禀母亲吧。”
萱堂内,许母正翻看手中的账本,丫环进来行礼回禀道:“大夫已经到了,大小姐说待看完大夫,晚会带四小姐过来请安。”
许母点了点头随后摆了摆手,丫环说完便安静的退了出去。许母却无心翻看账本,俗话说知女莫若女,虽然许嫣并非一直呆在许母身边长大,但从她回京以来的种种事迹来看,她的脾性竟然和自己年轻时如出一辙,这样的脾性不改一改将来是要吃大亏的,而她之所以反对许嫣嫁入侯府,正是因为她的脾性在深宅内院中少不了受人算计。
雅竹轩外许娴雅吩咐下人送大夫出府,转头看向许嫣只见她一反常态,正安静地坐在一旁小口的吃着白粥。许娴雅紧挨着她坐下,一时无话,待两人用完早膳,丫环撤了碗碟,她才摆手屏退了下人道:“姐姐记得你从前在家中是最讨厌喝白粥的,难道今日是为了哄长姐高兴才陪着我吃完了一碗?”许嫣抿了抿嘴唇淡淡开口道:“人总是会变的,何况一些喜好呢?”
许娴雅听出她话里的避重就轻,追问道:“可是小侯爷待你不好?今日怎么不见喜儿陪你一起回府?可是出了什么事?你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就回来了?”
“长姐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我应该先回答哪一个?”
她起身看向镜中自己没来得及梳妆的模样,自嘲道:“我自小做事情便没有长姐心细,所以才会连累母亲和长姐替我担心,今日出门匆忙忘记仔细梳妆,便不去叨扰母亲了,我该回去了,喜儿若是见我迟迟未归,会担心的,母亲那边等我下次妆容端庄时再去拜见吧。”
“长姐,若是有一件事非做不可,但代价可能有些大,若是你,会怎么选择?”
出门前许嫣突然止步回头问她道。
“那就要看这件事在你心中的分量了,如果袖手旁观会让你追悔莫及,那便毫不犹豫地去做吧。但有一点长姐不得不多提醒你一句,我知你在嘉陵由自在惯了,可这里是京都天子脚下,哪怕像侯府那样的权贵也要为皇权低头,若遇上两难之事,切记不可鲁莽行事,记得寻求家中庇护,府中我和母亲一直都在。”她点了点头抬步朝外走了两步。
“嫣儿,下次回府记得一定要去看看母亲,她一直记挂着你呢,以前的事你别生她的气了,她只是担心你过的不好,怕你在侯府那种内宅里遭人算计。”许嫣闻言身体一僵,她站在原地抬头朝萱堂的方向看去,半响才回了一句:“好,你托我向母亲问好,让她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