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琳抱着一身鲜血的向飞尘,本已心乱如麻,待看清两家剑拔弩张的严峻形势,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时向景中的独子向睿才走过来,俯下身凝重说道:“大姨,飞尘的伤势很严重,必须尽快治疗。你将他交给我,我现在就送他回向府。”
花子琳当然知道向飞尘的伤势严重,但是向睿才的殷勤让她诧异。她迟疑着抬眼,看到静站着冷眼旁观的向星腾,当即说道:“星腾送飞尘回去,睿才留下来帮忙!”
向睿才的神色僵了一下,但见花子琳态度坚决,便不再多语。至于向星腾,他心里一千个不愿,却又没有强硬到公然抗拒花子琳的地步,只好照她的话做,扶向飞尘上马,再策马而去。盯着远去的向星腾、向飞尘,花子琳暗自握紧剑柄,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然而向飞尘在严家众人的眼皮底下被送走,严兴贤无动于衷,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向雨河,慢条斯理地说道:“向家主,请你放开犬子。”
向雨河不确定严俊树是否假装昏睡,不打算放人,态度强硬地说道:“我要问清楚,他对我儿做了什么。”
向雨河能当上向家家主,当然不蠢。之前向飞尘一剑刺穿严俊树的右胸,几乎占据必胜的优势,纵然他受了不少伤,流了不少血,却远不到直接倒下的地步。因而向雨河怀疑严俊树对向飞尘下了毒。既是毒,那就有必要拿到解药。向雨河手中发力,捏得严俊树手腕传出阵阵骨裂声,严俊树仍没有苏醒的迹象。严兴贤的脸色变得阴沉,厉声问道:“向雨河,你确定不放人吗?”
向雨河十分愤怒,并且不再压抑,不耐道:“滚开!我现在没心思搭理你!”
严兴贤的眼中闪过一丝奸笑,面无表情问道:“向雨河,你抓着我的儿子叫我滚开,你是想和我家开战?”
向雨河不说话,用行动给予严兴贤绝对不存在歧义的回复。他手中运足全力,一拳轰向严兴贤的面门。既然装睡的人意志足够坚定,无论怎么叫都不醒,那么向雨河就让他永远睡下去。向雨河真的打算杀掉严俊树。严家人向来阴险,五年前如此,五年后的今天依然如此。无论是向君豪还是向雨河,都想过与严家和平发展,可惜严家屡屡藏奸卖俏,暗算向家人。时至今日,向雨河已不打算容忍了。这几乎零距离打出的一拳,蕴藉强大的杀机,不存在任何落空的可能。严兴贤仿佛意料到向雨河会出手。他出拳的瞬间,严兴贤也已出掌。强大的拳风直接将严俊树高高束起的头发震得散乱,却未能如愿以偿将他击杀。严兴贤的肉掌不偏不倚接下向雨河的重拳。先前分明昏睡的严俊树醒了过来,第一时间挣脱向雨河的控制,忍着右胸的伤势,向竹林外飞速奔跑。他还未出竹林,便有严家高手将他接应走。向雨河和严兴贤的战斗正式展开,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续交手数招,一时平分秋色,谁也不占便宜。向、严两家的族人与护卫都蜂拥而至,霎时打成一团,同样势均力敌,双方都没有明显优势。向雨河的实力略强于严兴贤,但是一时半会打不出绝对压制。严兴贤那边很快有同辈的严寰、严博、严展上前助阵,向雨河无从招架,只好且战且退。片刻过去,花子琳、谢元魁、向正奇击败各自的对手,与向雨河会合,原本两家家主之间的一对一战斗,变成了多人混战。多人混战对众人都有一个不明显的好处,便是有了分心的机会。场面越混乱,武者越不容易被人抓住破绽,况且在自身危险时,还有同伴帮忙招架,短时间不容易被打败。向雨河便在各种兵器的碰撞声中,蓦然放飞思绪,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想了一个透彻。某一刻,向雨河一剑劈开严兴贤刺来的长枪,冷声说道:“你早就计划这场战争了。”
竹林内压肩叠背蜂拥着上百人,且个个都是高手,这场面勉强能称得上战争了。严兴贤的嘴角扯动阴险的冷笑,淡淡说道:“向家主,是你要杀犬子在先。谁想挑起战争已不言而喻,现在却污蔑我,倒是有趣得很。”
向雨河讽刺道:“你和严俊树不愧为父子,一个会装睡,一个会装傻。”
严兴贤笑而不语。向雨河一剑刺出,被严兴贤格挡,便微眯双眼,释怀道:“源石矿脉这么珍贵的资源,任谁都不愿拱手让人。如果有竞争对手,保护矿脉的最好办法不是公明正大地击败他,而是直接将他扼杀。”
严兴贤依旧不说话,只是每次出枪都更为刁钻狠辣,一度将花子琳逼入绝境,还是向雨河出手化解的。向雨河心知这场战争许赢不许输,不再说话,集中精神对付严兴贤等四人。向正奇却在这时猖獗地大笑起来,不再阴阳怪气,极为不屑地说道:“严兴贤,你逼向雨河出手,无非是想趁机灭掉我们向家。但是我想不明白,就这样贸然开战,你真的有必胜的把握吗?”
严兴贤很沉得住气,坚决不承认自己设计这场战争。年纪稍小一点的严寰倒是心血一上涌便自信说道:“我们敢打这场战争,当然是有必胜的把握!”
他的这句话已相当于承认严家主动布了这个局。严兴贤瞟了严寰一眼,神色微沉,却不说话,只是眼中杀机越发强烈。严兴贤、严俊树费尽心机逼向雨河主动开战,原因说简单也简单,他们只想杜绝事后或会出现的大麻烦罢了。一个势力想要长盛不衰,至少表面要有光明磊落的名声,而那些不能见光的事情,自然是永远尘封最好。白鱼镇除了向家和严家,找不出第三个势力,但是这并不代表雪篠山的另一面,以及白鱼镇向北的其他城镇没有强大势力。这些势力也都知道雪篠山矿脉,只不过源石的纯度太低,向、严两家又是这边的土著,他们没必要顶着不仁的罪名,长途跋涉而来,与两家争这并不丰厚的资源。但如果白鱼镇只剩严家一个势力,而且严家还是毫无借口灭掉向家独占矿脉的,其他势力就未必不会打着正义的旗帜,来为向家报仇,顺便把矿脉据为己有。严寰口头既已变相承认这事,严兴贤便打定主意,今天就在这竹林内,将所有向家人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