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文舒却有她自己的考量,今日窃脂鸟虽然把那些人赶跑了,但肯定也被那些人给恨上了。
若让那些人知道此鸟是她养的,说不定会寻机报复。而窃脂鸟并不是无敌的,它也会受伤,而且最普通的弓箭就可以射伤它,所以她不得不防。 而若是让那伙人以为这鸟就是冷不丁不知道哪个野林子里蹦出来的,居无定所,那他们心中除了咒骂几句,暗叹倒霉外,可能就忘记此事了。 将心中顾虑与赵娘子说了,赵娘子会意过来,当即保证会守口如瓶。 而文舒则立马唤了窃脂鸟下来,从置物蓝里取出一碗焖兔肉,交待它吃完后赶紧离开,并且最近都不要在附近出现,特别是要防范手拿弓箭的人,一旦看见,一定要躲躲得远远的。 窃脂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吃过饭后,果真拍拍翅膀走远了。 文舒见状舒了一口气,转身与赵娘子一起将茶棚里翻倒的桌椅扶好摆正,然后将溅落在地的斑斑血迹处理干净。 做完这些,日头已经移至正中,在这期间寂静的官道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中午时分,文舒将留给赵娘子母子的那份焖兔肉端了出来,又贴了些饼子,三人有说有笑的吃了一顿。 下晌,也不知是伤的太重,还是因为惧怕不敢,反正那伙恶人没有再来,文舒见状舒了口气。 往后几日,官道上人渐渐多了起来,茶棚的生意也逐渐好了起来,每日都能有个二三百文的进帐,刨进成本,能赚半数。 期间也有回头客来买祝余馒头,要的少的十几个或是几个,要的多的,却是上百来个。 要上百个的正是那支想要分售丹果的商队。 他们在城内盘桓了几日将带来的货物都卖了,又带了些京城产的货物出城,临走时买口粮,想起几日前路过的那家城外茶棚,那家的绿馒头确实经饿还好吃,便过来订。 文舒却因为祝余草所剩不多,开始实行限量制,毕竟她还要靠这个“绿馒头”打出名气,当然不可能一口气卖了,所以最后只许了他们一半的数量。 商队虽说有些失望,但有一半也总比没有好,再者因为限量,反而觉得此物难得,心里评价不由又高了几分。 日后去到外地,跟当地人吹嘘京城见闻时,将这绿馒头狠狠夸了夸,以至于许多外地人虽未到过京城,却知道汴京城外有间茶寮,里头卖的一种绿馒头,吃了能保几天不饿。 当然,这自然是商队为了吹牛,添油加醋了。 且说文舒这边,过了两日,到了再次去私塾的时侯,她便将那袋子丹雘粉带过去了,只是当夫子拿钱给她的时侯,她却推辞不受。 李夫子对她恩深意重,不仅许她日日去书房看书,还允许她抄录山海经这等孤本奇书,这份情意她一直记在心里,一直想着能做些什么报答。 如今不过区区几十斤丹雘,权当聊表心意了。 李夫子知道她家境艰难,怎会白收,当下坚持要给。这边文舒又主决已定,坚决不受,二人你来我往的推拒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李夫子败下阵来,将钱收了回去。 只不过,心里却又对文舒高看了两眼。 在她看来,知恩图报又天赋异禀的文舒,若是生为男儿,定能荣登虎榜,进土及第,进而成为国朝栋梁,为国为民.......奈何可惜可叹。 平静的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到了月底,这天,文舒接到了一封从沧州寄来的信。 信是储红寄来的,信里说,四底初她家四叔要来汴京谈一笔生意,她好赖求着家里同意她一道来。所以特意写信给文舒,让她做好东道主的准备,等她到了汴京领她四处去玩玩。 文舒笑了笑,正欲提笔回信,却在扫到信件落款日期时,顿住了。 因为封信竟然是月初写的,而现在已经月底了,若按此速度,她要是回信一封,岂不是也要到下月底才能到储红手里,而储红说他们四月初就能赶到汴京,所以..... 自然是不用回了,文舒将信收到柜子去,坐在桌案前,提笔翻开自己默写的山海经,将最近读过的内容,补充进去。 又过了两日,便到了四月初一。 这天,文舒早早的起来蒸馒头,做炊饼,待到太阳出来,街面上一片热闹喧腾时,她已吃过早饭,简单的收拾过后,她便提着半篮子馒头去了城西。 今日是和老丈约定取孟槐皮的日子,一想到,从此后她可以穿上一件刀枪不入的坎肩,文舒就兴奋的不行,一路快走。 只是,两刻钟后,当她走至那条狭巷时,却发现巷口停了一辆青蓬马车,同时乱哄哄的声音从巷子里传来。 女人的吵闹声和孩子的哭声混杂在一起,与往日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孩子是从我家娘子肚子里出来的,如今我们要回去合情合理,你们霸着孩子不放是什么意思!”“呸!什么你们的孩子,这是我孙子,哪来的乱认亲的疯婆子,这是看我们人老了,不识人来明抢啊!街坊们快出来看看啊,有人抢孩子了!”
是老丈的声音,文舒忙加快了脚步往里去。 这时又听得一个妇人声音道:“孩子是不是你们亲孙子,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凭这孩子长相与我家娘子像了九分,就是闹上公堂也是你们没理,我奉劝二老还是见好就收,拿着这三十贯钱好好养老,要不然最后闹上公堂,吃亏的还是你们。”
“呸,谁要你的臭钱,把钱拿走,再不滚,我们报官了。”
“哼,依我看你们就是自私自利,孩子跟着你们除了破屋,吃米粥,你们还能给他什么,可认了我们娘子就不同了,可以锦衣玉食,可以上最好的私塾,日后封侯拜相.......” “呜呜........翁翁,阿嬷!我不要走!” “不走,不走,你是我们亲孙子,谁都不能带走了你去。”
“好个玩固的,既如此,那就公堂上见吧。”
一声怒喝过后,一个穿深绿禙子的妇子,气冲冲从巷内出来,急急的从文舒身边经过,上了巷口那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