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明显的不怀好意,文舒自不会同意,当场冷了脸说自己不会唱,并让他们去瓦子看。
赵娘子一听知道要遭,忙不着痕迹退到灶台后,将边上的刀摸到手里,神情戒备的看着堂中那一伙人,庆幸的是狗蛋还后屋睡觉,没有来前头,否则她定然要分心的。 被落了面子,几人脸色很不好看,其中一个瘦高个更是欺身上前,想要摸文舒的脸,口中还说着一污言秽语。 眼看那只脏手伸到跟前,本想息事宁人的文舒再也忍不住,左手向前一格挡掉他的手,同时右手向前一探抓住它的胳膊,紧接着足下脚步一旋,绕至对方身后,一脚踹向了他腿窝。 一系列动作只发生在一瞬间,等众人反应过来时,瘦高男子已被文舒踹倒在地,头磕在木制柜台上,发出“咚”的一声晌。 “好个小娘陂!怪道如此器张,原来有两下子!”浑身横肉的男子凶恶的说着,一边撸袖子。“原只要你乖乖交了钱或者陪爷们一会,此事便过去了,如今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莫怪爷爷心狠。”
说着,那笨重的身子就朝文舒冲了过去。
“别过来!再过来可别怪刀不长眼。”赵娘子慌乱的从灶台后冲出,手持菜刀,颤巍巍的对着男子怒喝。
高胖男子蔑视的看了她一眼,不待他说话,他身后的同伙已经结伴冲上前,去夺赵娘子手中的刀。 赵娘子一个女人家哪里抢得过他们,没几下便被夺了刀,推倒在地,而那个浑身横肉的汉子已然朝文舒冲了过去。 别看他看上去笨拙,其实确是个练家子,动起武来,手脚敏捷又利索。文舒虽有一把子力气,又习得几式拳脚,但到底没什么对战经验,接了男子几招后,便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她支应不住,被男子反手压在柜台上时........ 茶棚外突然晌起一声晌亮又尖利鸟鸣,旋即一道红影从卷起的草帘边冲入,对着壮汉的后背就是狠狠一爪! 窃脂鸟的爪子何等尖利,大汉被这一抓,后背的衣服立时碎成几片,皮开肉绽。吃痛之下,忙放开了钳制文舒的手。 其它人见状,呼喝着操起棍棒朝朝鸟打去! 窃脂鸟岂会呆呆的站在原地任他们打,当即翅膀一振,朝外飞去。愤怒中的众人见状,立马拿着棍子追了出去。 只是去到外头,他们又立马后悔了。 因为天高地广,他们这一群不会飞又无弓箭在手的人,如何干得过“爪尖嘴利”的凶悍大鸟。 只见窃脂鸟不停的煽动翅膀,时而在这个肩头啄一下,时而在那个胸前抓一道,七八个手持棍棒的汉子楞是没在它手上占到一丝便宜,反而一番混战后,满身是伤。 眼见着讨不到便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一群人总算想到逃跑了。 可窃脂鸟依旧不肯放过他们,追在身后,时不时的叼一嘴,或者抓一道,活似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文舒怕再这样下去闹出人命,惹出大祸来,忙圈手放在嘴边吹了声哨子。 窃脂鸟闻声这才恋恋不舍往回飞,然后在后山最靠近茶棚的那颗大树上停了下来。 赵娘子见状,抚着犹自狂跳不停的心,上前好奇又纳罕道:“小东家,这鸟怎的这般听你的话,莫非是小东家所养?”文舒感动于方才赵娘子奋不顾身的相护,虽然最后她的那番举动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她能有这份心已属难得。 毕竟她是雇工又不是签了死契的下人,完全可以丢下她自己跑的。 想着以后日日相处,窃脂鸟的事只怕瞒不住,况且也不需要瞒,文舒点了点头。 赵娘子听后,立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同,连声赞道:“小东家好本事!竟能驯养如此大的鸮鸟,可是专门学过调虫蚁?”
赵娘子说的调虫蚁是时下一门热闹技艺。虫蚁是飞禽走兽,昆虫鳞介之总称,而调虫蚁便是调教这些飞禽走兽,昆虫鳞介,以让他们领会人的意愿,按照人的意思做事,或者娱人取乐。 汴京城内,调虫蚁者众,有擎鹰的,架鹞的,调鹁鸽的,养鹌鹑,斗鸡等,甚至还有弄蛇的。 城内有许多鹰店,专门调教售卖鹰鹘,一只调教好的鹰鹘,有时足可卖出上百贯,是以驯鹰是众多调虫蚁中最为热门的,甚至市面上还有驯鹰的书售卖。 “闲来时看过一两本驯鹰的书,后来又偶尔捡到这只鸟,当时它还只有一只鸡大,腿上中了一箭,血淋淋的躺在地上,我见着不忍就捡回去了,后来无意照着书里讲的,逗了几回,未料它还真有反应,至后便一直养着玩,偶尔驯驯,到如今也算粗通人性,能听懂些话了。”
赵娘子听得那叫一个激动,然后又连声赞道:“小东家过谦了,这哪里是初通人性,依我看这鸟极有灵性,方才小东家都不曾喊它,也不曾呼救,可它却能主动救主,实非一般。”
文舒听了既欣慰又自豪,可不是,她自己也未料到呢。 方才被那男子制住时,她心里除了害怕就是想着怎么脱身,却从未想过窃脂鸟会来救她。天知道,当看见它突然出现的那一刻,她心里有多激动和震动。 再想起那晚在光山,她顶着“妖怪”计蒙的巨大压力,于神口中拼死救它.......文舒不得不感叹一句,真是缘法。 若是那一晚,她选择见死不救,那么今日她自己恐怕也得遭遇毒手,起码一顿羞辱是少不了,所以说,万事万物皆有因果。 有时候真的不能一味的趋吉避凶,遇事还是得多听从自己的心,秉持善念,一路前行,方为正道。 而窃脂鸟之所以会一改以往的桀骜凶悍,变得对文舒慢慢听从,以至于今日的主动出击,也皆原于那晚。 它是兽,对于“神”计蒙的压力感知比文舒还要厉害,当计蒙神慢慢朝它走来时,它全身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而在那种万兽低首,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情况下,只因为它的求救,她就动了。 所以窃脂鸟对这个人类,从那时起,开始真真正正的产生了善意,从那一刻起,它愿意听她说话,也愿意吃她给的东西。 虽然后来事实证明,她做出的东西,确实比那些血淋淋啦喳生食好吃。 “确实,今日幸亏它偷偷跟了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文舒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旋即又叮嘱道:“对了,此事嫂子知道就行了,可千万别往外说,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不知道,只说不知道从哪个林子里冲出来的野鸟就行了。”
“这是为何?”
赵娘子不明白。
在她看来,有这么一尊厉害的鸮鸟在后面护着,再有人想寻衅滋事,都得掂量三分,这用来震慑不怀好意之人岂不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