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坏了。”
慕南絮目露心疼,嘴角却依旧笑着,“这可是祥云青铜炉,很贵的,要不本宫赔大人一个吧。”
“只要娘娘喜欢,不就是一个烟炉嘛。”
话完,衣袖又碰到了旁边的花瓶,碎了。接二连三的财产损失,魏坤的脸都僵硬了,“没事、没事,娘娘不必介意。”
“不介意的话那就再摔两个吧。”
慕南絮转过身朝另一个方向走过去。魏坤先一步上前拦了下来,心道,自己就这几样值钱的东西,可不能让她全都摔了去。慕南絮冷冷一笑,魏坤这胡财如命的模样倒是比刚刚的贱样看上去顺眼多了,“大人病好了?”
“好了好了,晴儿,天色不早了你送娘娘出府吧。”
魏坤讪笑道。魏晴不敢多言只是看着慕南絮。慕南絮微微一笑,魏坤现在怕是担心自己将她的几个宝贝全摔了,所以故意赶自己离开呢!反正也不打算在这里久留,慕南絮对上了魏晴的目光算是同意。离开前魏晴走在前面,慕南絮用余光瞥见魏坤抱着自己的古董花瓶爱惜的模样,道:“暗箭伤人不难,大人难道就不怕误伤到自己女儿吗?”
魏坤抬头,慕南絮早就已经离开,房间中留着的余音比起疑问更像是警告。明兰是跟着依兰被放出来的,家丁松手的瞬间,一个响亮的耳光就扇到了家丁的脸上,家丁想还手,魏晴叫住了他。“娘娘,明兰是个伶俐的丫头以后一定可以帮到娘娘的。”
魏晴牵着明兰的手走到慕南絮面前,她心中是舍不得这个丫头的,可今日的暗杀慕南絮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做出这种事的魏家就是有了悖逆之心,衰落是迟早的。“小姐。”
明兰看着魏晴满是不解,今日的小姐究竟是怎么了,不是一直让娘娘降罪就是要把自己送出去。“听话,跟娘娘进宫。”
主仆情深,难舍难分,似乎忘了当事人要不要。“人,本宫是不会收的,至于今日的事,你让魏大人好自为之。”
慕南絮转身入轿,依兰跟了上去。珠帘放下,慕南絮的神情严肃,在她眼前的似乎不是回宫的路而是未知的前方。慕南絮在轿中静得可怕,依兰时不时地通过珠帘的缝隙往里看,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慕南絮好像变了。“娘娘,九殿下在屋中都与您说了什么?”
慕南絮收回视线,偏头看着依兰,“他说身边有人背叛我了。”
“胡说八道,他这分明是挑拨离间。”
依兰激动地说道。“也不全是啊,飞絮宫中多了这么多人,有一两个有异心也是正常。”
依兰对李溯渊的反应太过激,慕南絮多了几分探究。“还是娘娘考虑的周全。”
依兰对上慕南絮探究的眼神很快收了回来。“你觉得宫中哪些人我们需要注意呢?”
依兰思索了一会儿,道:“大家平日里都是各自干着自己的事,只有轮换休息的时候稍微有些交流,就目前来看飞絮宫中的都没有什么异常。”
“既然都说到背叛,不是亲近之人应该都做不出来,而我身边的人……”慕南絮故意在依兰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你们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吧?”
依兰的脚步停下了,看着遥遥而去的轿子一双眼睛泪汪汪的,气急着瞪着不远处的树干。或许只是一念之间,或许只是遇见巧合。她不傻,她知道刚才那番话慕南絮是说给自己听的。小肆从树上跳了下来,双手抱剑直立在依兰身边。“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是个叛徒。”
依兰用袖子擦干了眼中的泪水,眼圈周围红红的问道。“我认为是不是重要吗?”
依兰看着他只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而不是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然而在小肆的眼中,依兰在意的只是慕南絮是怎么认为的,旁人说的再多也不过是安慰话。他不喜欢安慰,也不想她习惯安慰。无疾而终。轿子还在往宫中的方向前行,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向,依兰提起裙角很快又追了上去。小小的丝帕在小肆手中握紧,忽见当年——这泪,他曾经许诺要为她擦干的。慕南絮坐在轿中将依兰与小肆的话尽数听在耳里。她不想怀疑依兰,可是除了她,自己身边又能有谁能够将自己的行踪知道得一清二楚。起伏的心跳,躁动不安的呼吸以及她向轿子追来时未曾发出声的气音……耳聪目明,原来是真的,只要能够听得见,眼睛就真的能够将人看清。依兰啊依兰,你为什么就不能将自己隐藏的更好一点,接二连三的露出破绽你要让我如何假装不知?耳边又想起了风铃声,叮叮当当的,很清脆,只要听着就让人感觉到无比的宁静。回到飞絮宫,宫中多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你怎么会在这儿?”
依兰上前两步对着在院中扫地的春来问道。春来见依兰过来将头埋在了扫帚之下,道:“是同公公让奴婢过来打下手的。”
“飞絮宫什么时候缺个打下手的了?”
虽然春来特意回避依兰还是注意到她左脸上的淤青,“谁打的?”
“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摔的。”
“自己摔的,那好,你告诉我要怎么摔才能摔得像你一样整张脸都青了。”
依兰看着她,春来只是将脸低的更低,“回答不出来?回答不出来我就当是小同子打的了。”
宫中虽然有尊卑之分,但在飞絮宫下人并没有什么一二三等的划分。下人们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也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表达意见,但是唯一不能做的就是仗着自己在主子面前有点分量就去欺负其他下人。这是大忌,亦是慕南絮最讨厌看到的。春来一把拉住了准备前去找小同子算账的依兰急忙解释道:“依兰姐姐,同公公是好人,你千万别去找他的麻烦。”
“好啊,那你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来扭扭捏捏半天也开不了口,依兰看的着急,甩开了她的手,道:“既然这么为难,我还是直接拉着小同子去向娘娘解释吧。”
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那他们就真的完蛋了。“姐姐我告诉你,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春来再次拉住了依兰的手。太医院的医女本来就少,出了花弄一事后医女就更不受待见,尤其是以前在张太医那里帮过忙的医女更是被列为了重点关注名单。春来本是在里面搭手的婢女,因为认得一些草药就被叫到张太医那里帮过忙,仅一次而已,大多数人都已经忘了,可是御花园一哭,引起皇后娘娘注意后,这段早就被人遗忘的往事莫名又被人翻了出来。有人说她与张太医早就关系匪浅,在御花园中哭就是为了给一直在逃的张太医求请;也有人说她心机深沉,以哭为由只是为了接近皇后娘娘好有更好的出路;更有人说,她是受了某个高人的指点,本来是想去御花园演个我见犹怜的模样好飞上枝头做凤凰,可谁曾想没遇到陛下倒是先遇到了皇后娘娘,结果被娘娘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各式各样的猜测让她在太医院的日子更加难过,小太监们认为她不知天高地厚对她冷嘲热讽,医女们有了比自己更不受待见的对象也是诸多远离。一时间她在太医院的处境如此艰难……小同子是到太医院去拿药的,刚好看到了被人呼和来去的春来,询问过后才知她是因为御花园的事被这里的人排挤了。“姐姐,同公公真的只是想帮我,你别去找她麻烦好不好?”
春来几乎有些恳求道。依兰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是小同子擅自把人带回飞絮宫于理不合,怎么着也该同娘娘说一声。“我可以不找他麻烦,可是在今日傍晚前你一定要让他去跟娘娘说清楚,不然……”她也不想做这个坏人。春来感激的落泪,依兰看见她左脸的淤青叹了口气,终归是个女儿家,脸上青肿了这么大一块的多难看。“你将这里打扫后来一趟我的房间,我那里有些消淤的药,你拿回去擦擦。”
春来拉着依兰连着说了好几声感谢才让她离开。慕南絮坐在屋中,透过窗户将院中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春来进了飞絮宫,她并不奇怪,就算那些小太监不欺负她,那些医女不远离她,她作为魏家的人吃完也会找个理由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