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她就从榆阳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后来灼华没有了竞争对手,顺理成章的就成为了巫族的长老。“没了对手不应该是族长吗?”
“灼华说他心中的族长是清陌,在清陌回来之前他只会暂理事物。”
巫族的人从没有放弃寻找过清陌,可清陌就像是消失了一样。直到十七年前灼华奉旨来了上卞见到还是婴儿的慕南絮。“你可知南絮这个名字是谁取的?”
“灼华长老?”
“落絮飞花满帝城,看看春尽又伤情。灼华看到还在襁褓中的你吟出了这首诗后,就为你取名南絮。”
榆阳在齐楚的南方,帝城却在齐楚的北方。灼华是想要这帝城的絮花飞到榆阳去啊。“清陌就是乐清陌,是我娘对吗?”
李溯渊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讲着后续的故事。灼华回到榆阳没有多久就听说柔伊难产过世的消息。他们三个人曾经是最要好的师兄妹,后来却各自分散离世。灼华下令开启机关,封锁榆阳,悼念清陌和柔伊。三个月的与世隔绝,三个月的机关封锁,榆阳失窃了——被盗走的是巫族禁书冥蛊咒。冥蛊咒再次出现的地方是禹州,离禹州最近的是夜阑。在禹州大牢里,李大婶说的话——“那位大人会在夜阑等你,你是那位大人的孩子”。慕南絮突然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每一次呼吸都是疼痛。“在我的调查中,百夜公主与乐清陌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李溯渊的话仿佛是再一次提醒着自己,百夜公主与乐清陌不但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许他们还就是同一个人——“这世上我最恨两种人,一种是姓慕的,一种……”“你以为你说的这些我都会相信吗?”
“你可以不信我,但你不会不信光明大师吧?光明为什么会救你,为什么会让你去夜阑找百夜公主,为什么会让你将百夜公主关在一个她能随时进出的地方……这些你不妨都好好去想想。”
“看来这几年殿下不光只呆在平陵夹道啊。”
慕南絮轻声一笑尽量掩饰自己的不安。“你知道我到平陵夹道的路上都在想什么吗?”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却有多了几分柔情,“我在想你,想你当时那个善意的举动。为什么你可以对十二皇妹伸出援手却一定要对我赶尽杀绝,后来知道上卞内乱我明白了,你并没有口中的这么讨厌我。”
“慕南絮,你真的了解你自己的心吗?”
李溯渊浅浅的笑着,手中的折扇在他的胸前卷起淡淡的风波,细小的声音被诬陷放大,她听见了心跳声,狂乱的心跳声,几乎要冲破人体。那是从自己身上传出来的。“殿下该不会再讲完故事后就要与我说说当年情吧?”
她的手掌已出了一层薄汗。“我真的很感谢,因为有你十二皇妹才没有被波及其中。”
“相识一场,我也不希望十二公主沦为宫廷的牺牲品。”
当年李溯渊被罚至平陵夹道后十二公主在宫中的日子就越发艰难,再加上李越离当时正在收揽李溯渊留在上卞的人,十二公主的处境就更加尴尬。“凉州离平陵很近,有十二在那里我才不致于食不果腹,你的恩情我一直都是记着的。”
“我与你并没有恩情,凉州是十二公主选的,让她去的也是先帝,我做的只是让她自己开口罢了。”
慕南絮尽量与他撇清干系,可她知道吗?让十二鼓足勇气去找李梁才是最难的。李溯渊不再与她说那一段过去,因为再谈论她或许就要退到自己可见的范围。慕南絮手中拽着的衣袖早已湿透,许久不见,李溯渊竟然变得如此攻心。步步引诱,渐渐疏导,他就像是一个小孩将所有展现在自己面前,然后透露出无邪的笑容,对自己说道,“看吧,我没骗你吧,就是这样的。”
越是简单的话,越会让人没有抵抗力。“我不怕去夜阑,我只是不想你蒙在鼓里,何紫言与他的母妃远比你看到的更早接触。”
李溯渊留下了这句话后离开了房间,他告诉她,他会重新回到押送的队伍中去,他告诉她魏府留不得,他告诉她尽早去一趟清凉寺。“娘娘,父亲想见你。”
开门,魏晴就守在那里。明兰端着盘子被拦在了后面,依兰看着慕南絮小小的摇了摇头。“魏尚书不是抱恙吗?”
“父亲刚刚喝完药身子已经好些了,希望在娘娘回宫前能见上娘娘一面。”
“魏小姐前方带路吧。”
魏晴转过身,肩头微微发抖,引着慕南絮往魏坤的房间而去。依兰被魏府的下人拦了下来,明兰也被勒令不准靠近,幽静的庭院就像是没有人住过。“魏小姐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吧,从头到尾都不敢直视本宫的眼睛。”
魏晴的背影一颤,脚上的步伐放慢了些许,依旧没有回头,道:“臣女听不懂娘娘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与本宫说说这庭院中有几个刺客吧。”
魏晴手中拿着的丝帕落到了地上,她俯身去捡,四面八方射来了冷箭,箭的中心是慕南絮。黑影从屋顶上跃下,手中的长剑在手掌中旋转,将四面八方袭来的冷箭全都打了下来。弓箭手换箭,小肆飞身过去,眨眼睛只听周围一声惨叫,箭停了。“这丝帕脏了,魏小姐以后还是不要再用了。”
慕南絮附身捡起丝帕将她还给了魏晴。魏晴脸上的肉都止不住地颤抖,她笑,笑得比哭还难看,“谢、谢谢娘娘。”
“我们走啊,魏尚书还在等我们。”
慕南絮杏步向前,就像是刚刚那些冷箭从未射出来过一样。魏晴楞在了原地,自己刚刚可是要害她啊,她就这样当没事发生吗?从天而降一只断手落在魏晴面前,吓得她叫了出来,远远的,刚刚刺客躲藏的地方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笑着等着自己下一个动作。“还不走吗?”
慕南絮已经走到了屋门口,回头问道。魏晴快步走了上去,敲响了房门。魏坤早就在房间等着魏晴的好消息,听到敲门声马上打开了房门,笑容凝结。“魏大人看大本宫很吃惊吗?”
慕南絮轻笑一声走了进去。“老臣有罪,劳娘娘前来看望。”
魏坤佝偻着背咳嗽了两声。“无碍,魏大人是朝廷重臣,本宫既已入府自然应该探望,只是本宫看魏大人好像病的不重。”
慕南絮一双眼睛在房中转了一圈,走到烟炉旁打开盖,“烟草,这个对养病可不宜,扔了吧。”
衣袖一拂,祥云青铜炉就掉在了地上。清脆的声音与魏坤的嘴一起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