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后,诺达的宫殿显得格外清幽,慕南絮本已入睡,听到屋外悉悉率率的声音,起身披上外衣,打开房门。满院子绚丽多彩的灯笼漂浮在天空,星罗棋布的烛光将院中的每一处风景点亮。“好漂亮。”
慕南絮抬头看着各式各样的灯笼身子转起了圆圈。萧声起,原本固定在空中的灯笼慢慢升高与夜色融为一体。慕南絮站在原地看着那耀眼的烛光逐渐变成星光最后消失在夜里。心感失落,原来再美的景色也终将消失殆尽。垂眸,顿足,院中的灯笼还在不断上升,心中的喜悦却已不复存在。忽的,那消失在黑夜中的星光仿佛又闪亮了起来,星星点点,慢慢聚拢在一起,逐渐下降。‘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映入眼帘的全是一句句情话。慕南絮微微扬起嘴角,笑道:“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这可不是好兆头,陛下确定没有写错?”
萧停,何紫言从天而降,手中拉着玫瑰灯笼,递给慕南絮。“嫁我。”
慕南絮眼中满是笑意,却故作不满道:“好在也是齐楚帝王,就这几十只灯笼,满院子的蜡烛就想让我嫁给你,陛下未免有些太吝啬了。”
“那你是不要了吗?”
何紫言假意的松开了玫瑰灯笼上的绳子,灯笼逐渐向天空飞去。慕南絮一把抓住绳子,埋怨道:“谁说我不要的?”
“那你就是同意了?”
也不等她回答,何紫言拿出紫水晶簪准备为她戴上,“戴上了就不许反悔。”
慕南絮看了眼他手中的簪子,与手上柳絮包裹着紫水晶的戒指不同,水晶簪被直接雕刻成了柳絮形状。柳絮花开,万物归春,漆黑的夜幕在簪落于头上的时候映出了五彩斑斓的色彩。他搂着她,看着在天上绽开的烟花,满心欢喜。白府,书房。娇小的黑色身影在书房中翻来翻去,从案台上的文件到书柜上的书籍,凡是能够落字的地方她都一个不落下。翻来覆去,眼见天都要亮了,还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黑衣人越来越慌,无意间碰倒了桌上的烛台。“谁在里面?”
白相应听到书房动静推门而入,黑衣人从房间另一方向的窗户逃跑。听到书房这边的动静,负责值夜的家丁也赶了过来,见白相应站在书房窗户前上前问道:“少爷可是出什么事了?”
花坛中的泥土还留有小小的脚印,白相应看着脚印逃离的方向咬紧了嘴唇,“没事,都退下吧。”
白府人烟虽不兴旺,但门风严谨,两袖清风的白相应除了府中存的那几十担大米还算值钱外,就是连叫花子经过都舍不得上前去要银子。“莱儿,醒了吗?”
白相应敲着白莱的房门。屋中灯点燃,白莱揉着稀松的眼睛开了房门,问道:“怎么了哥哥?”
白相应看了眼她风衣下裹着的里衣,披散在身后的头发还有褶皱的痕迹,“我刚刚看到有黑影朝这边过来,有些担心,所以来看看你的状况。”
“黑影?”
白莱本有些迷蒙的眼睛突然泛起了光亮,朝着屋外望了望,“是哪个没眼力见的小偷要来偷白府,难道不知道整个上卞当官的最贫穷的就是我们的白大人了吗?”
“真是过分!”
白莱回到房间穿上外衣,换上一双保暖的鞋子冲出屋外,“哥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抓住那个欺贫的小偷。”
白相应抓住了她,“不用了,或许是我看错了。”
“看错了?”
白莱兴致减半,“你确定?”
白相应面带微笑的点点头,“许是这些日子忙着招待东芝的两个王子有些累着了,所以眼花看错了。”
“东芝王子这么难伺候?”
白莱担心的看着白相应。“格雷亚王子至今未醒,陛下对此特别担心,固然是逼的有些紧了。”
白莱嘟着小嘴沉默了一会儿,“哥哥与采南哥哥共同负责接待东芝王子,凭什么采南哥哥每日回府都是蒙头大睡,哥哥就要每日接受陛下的责问,不行,我要去找采南哥哥讨个公道。”
白莱说着就气呼呼的往外跑,白相应本想叫住她,却见她早就已经跑出了院子,此时的朝阳刚好进到白府。温暖的光芒照着白相应的身子,冰冰凉凉的没有丝毫温暖——她的鞋子沾有泥土。白莱匆匆跑出白府,生怕白相应会追上来故意选了条小路回何府,没走多远前后的退路就被两个身着虎皮绒衣的彪形大汉给拦住。她步步后退,大汉步步紧逼,她还来不及喊出一声救命,就被打晕。烟雾袅袅,昏暗的房间中除了有些刺鼻的香气其余的什么都感受不到,白莱抱着自己靠着墙,让自己有依靠感。“上官倾城,我知道是你,别装神弄鬼的。”
白莱大吼着,希望自己的声音能给自己带来点安全感。“上官倾城,你让人将我抓来,就不怕我告诉哥哥让他抄了你的老底吗?”
“上官倾城!上官倾城!”
白莱连着大吼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应。难道没人?她的心中有些发慌,自己走的是小路,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要是没人注意到自己被绑了,那不就没有人来救自己了吗?“这就哭了,胆子未免也太小了?”
男子戏谑的话充满嘲讽。白莱打了个激灵,怎么会有男子的声音,难不成她和男子同处一屋?“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白莱心中七上八下的,要是现在闯入一个人看到自己跟一个男子同处一屋,那她又该如何解释。“呵呵,就这胆魄,难怪何紫言会不喜欢你。”
男子轻蔑的笑声,刺痛着白莱的内心。她知道何紫言不喜欢自己,她自己自己胆子小,做事也不够勇敢。可是再怎么也容不得一个不认识的人对自己这份感情说三道四。“你这种只敢藏在烟雾背后的男人难道就有胆魄了?”
白莱站了起来,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吼道。“我就说吧,何紫言是她的软肋,只要一提起他,整个人就不一样了。”
女子轻柔的声音中充满妖媚,男子貌似很高兴,捏了她一下,女子娇喘一声整个人躺在了男子身上。她听出来了,那女子的声音就是上官倾城没错,她为什么要将自己抓来,还有那个男子又是谁?她双手抱拳紧握在胸口,心脏狂乱的跳动几乎就要从胸口跃出。烟雾渐渐散了,白莱站在原地逐渐能够看清眼前的景象。诺大的房间中只有中间有一张圆形的床,上面铺着白绒绒的皮毛,看上去很温暖,周围由一颗颗串联而成的珠子做成珠帘做遮挡,隐隐约约透着一种朦胧美。白莱此时才看清楚,躺在床上的两个人分别是上官倾城和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她不是嫁个格雷亚王子了吗?怎么和别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白莱脸色羞红的看着床上有规律的运动,心跳声更加燥乱了。“这样的画面你也曾经幻想过很多次了吧,和何紫言?”
男子挑衅的话语刺伤人的同时又很勾人,白莱看着面色潮红的上官倾城竟跟着她娇喘的同时哭了出来。“怎么又哭了?”
男子披上了一件外衣从床上走了下来。“你们这般羞辱我,难道还不能让我哭一下吗?”
白莱用袖子擦着眼泪。男子轻声挑眉,将一张柔软的丝帕扔到了白莱面前,“你的衣服太脏了,伤眼,用这个吧,哭完了我们再说正事。”
白莱只觉得心中气结,这男人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想要将自己活活气死才开心吗?“白小姐消消气,我们不是还有共同的敌人需要对付吗?”
上官倾城随意扯过床上的一块丝绸裹在身上。无力的双腿让她走路更加空灵,她一翩一摇的下了床,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一样见到男子就倒了下去,肌肤相贴。白莱脸上羞红才退,耳根子又火辣辣的,“上官倾城你抓我来就是来看你们秀恩爱的吗?”
“秀恩爱?倒是个新鲜的词。”
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上官倾城也跟着笑,不过她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白莱干净的眼眸中。这眼睛,干净的令她恶心。“白小姐昨日才回府今日就早早出门,想必是在白大人那里发现了什么吧?”
上官倾城提醒着白莱,“白大人虽然才回上卞不久,但深得陛下信任,想必定然收到了陛下不少指示吧。”
“哥哥是齐楚的官员,替陛下办事是理所当然,怎么也用不着你这个乱臣贼子来多管闲事。”
上官倾城轻笑了一声,“白小姐莫不是忘了,我现在可是先帝亲封的合顺公主,就是白大人在我面前都要行礼问好的,你确定要这样与我说话?”
白莱闭口不言,明明是被全城捉拿的乱贼,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维系两国和谐的合顺公主,简直讽刺。“好了,我们说说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