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藏在御书房中的内室中见到的人是玄阑。他沉默内敛却让人无比的安心,只是那时候的她,对着所有的男子都抱有敌意。父皇将他赐给她,让她带回了府,做了她的贴身侍卫。可那个时候,整个公主府的人都以为玄阑是她养的面首,因为不好说出口,才推托是侍卫之流。那时候,关于她的事,整个临安传的沸沸扬扬的,她的驸马有次出去后,被众人嘲笑,怒气冲冲的回了府,直奔了她的院子,最后是被玄阑给提着扔出去的。那时候,她从未想过有一日,玄阑会真的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只是最后,直到玄阑死在她的面前,她都从未有机会对着他说上一句或者半句情话。再后来,楚国国破,她成了那人的俘虏。“主子,你今天的精神好像都不太好。”
玉楼沏了一壶安神的茶端上来,给她倒了一杯,“这茶有安神的效用,主子您尝尝?”
她接过浅尝了一口,味道的确不错,比之前几日在聂言那里喝到了药茶,这个茶的确好喝了很多。她推来窗子,让阳光照了进来:“如今已经是午时了吗?”
“是的,主子可要午睡一会儿?”
玉楼又问。姜曦禾摇头,提起了桌案上的笔,沾了沾墨:“你们……不是殿下他们去哪里了?”
“听说是有事,太子他们已经离开而回春谷了,大约晚上方归。”
“嗯。”
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干脆就扯过一本心经抄了起来,抄到一半,聂言来了。她让玉楼重新泡了一壶茶来:“聂先生难得来这里一次。”
“自然是为了重要之事而来。”
他笑呵呵的坐在椅子上坐下,将手中的两包药放在了桌案上,“一会儿让你的侍女拿下去将这些药给煎了。”
玉楼听了忙不迭的就将药给抱了起来,递给了另一名侍奉的侍女。姜曦禾沉思了一会儿:“不知聂先生还要准备多久?”
“准备什么?”
聂言好奇地看着她。姜曦禾拧眉:“自然是我前几日找聂先生所说的那些。”
“那些?”
聂言呵呵一笑,“殿下这几夜可有做梦?”
姜曦禾有些凝重的看了他一眼,慎重的点头。“那你可觉得梦中真实?”
聂言又问。“嗯。”
姜曦禾继续颔首,沉吟了片刻才道,“很真实,好像真真切切的发生过一样,只是很混乱,我不能分辨出到底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才是假的。”
聂言有些狐疑的挑眉:“不知殿下可否详细的说上一说。”
姜曦禾将玉楼挥退,将那些梦中的所见所闻,一一挑着重要的事,详细叙说。听罢,聂言凝重的皱着眉头:“不应该啊!”
“你所言的那些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聂言摇头,“你及笄没多久,就代替明泽公主去了大燕和亲,哪里来的驸马?而且如今燕楚和睦相处,又怎会开战?可如果这个记忆不对,偏偏你却记起了,你第一次封锁记忆时候的样子,为何会如此?”
聂言不知。她亦不知。气氛一点一点的凝重下来,还未做多久,聂言便起身告辞,神色匆匆。一连几天,她都没有再见到聂言,也没有见到南暄意和姜淮晋,好像两人就这般凭空消失了一般,陪着她的除了玉楼,就只有大白和小白。她趴在大白的身上,替它顺着毛,没多久就见着小白突然精神抖擞的起了身,一个健步就往外冲。没多久,就在门口听见了小白长啸的声音。她一抬头,就瞧见了风尘仆仆的南暄意。“让你久等了。”
他微笑着走近,将她从大白的身上抱了起来,“这些日子如何?身子可好些了?”
“还不错。”
她回答,尽量让自己忽视掉他有些灼热的目光。可是他却不容自己回避的将她的头重新扭了过去,钳着她的下颌,就吻了上来……末了,南暄意才将她放开,抵着她的头;“你的事,我已经听聂言说了。”
“曦禾我很高兴,也很担心,我既然希望你记起,有希望不要记起,可这份记忆,是你我共有的,我还是不希望你彻底将它忘记。”
她看着他,话中的意思不说百分之百的明白,却也明白了一小半。沉默良久,她才缓声说道:“你的意思是,我晚上所做的那些梦,全部都是真的吗?”
“是真的,全部都是真的,曦禾说出来你可能会不信,但的的确确它们都是真实存在的,谁也不能抹去,唯一的区别是,今生你是我的妻,唯一的妻。”
“再也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
她有些不可置信。她的手有些抗拒的推搡着他的肩:“那玄阑是谁?我是谁?”
“你是姜曦禾,大楚的明泽公主,玄阑是你的侍卫,也是我。”
南暄意捧着她的脸,很认真的一字一句的和她说着。姜曦禾摇头,显然有些无法接受:“可聂先生说,我今生并没有什么驸马!也自然没有什么玄阑!”
“是,你的今生没有玄阑,只有南暄意。”
“那玲珑是谁?”
她的手依旧撑在他的肩上,一双眸子,几乎都要滴出水来。“玲珑是你,是十三岁的你,你孤身一人,潜伏在了大燕的军中,成了我的贴身侍女。”
南暄意一一给她解释,“那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我说过,我会娶你的,一定会。”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姜曦禾将头抵在他的肩上,“我是玲珑,也是姜曦禾,可你不应该是玄阑!我也不应该有别的驸马!”
“今生,我们只有彼此。”
南暄意摸着她的脸,“曦禾,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吗?”
“第一次见面?”
姜曦禾喃喃自语的念着,眸色突然开始恍惚,渐渐地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切都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