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直觉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她再受到伤害的话,德雷克斯觉得自己真的会疯掉的。 它必须,立刻,马上做它见到小姑娘第一眼的时候就想做的事情。 云想欢没能发觉头顶犹如吞噬一切的炙热与霸道,没能发觉黑皮大怪兽此时的异样。 因为她在埋头侧脸的时候,目光忽然瞥见了虎皮毯子上腥红深沉,洋洋洒洒的血迹,眼瞳顿时扩大了几分,漆黑的瞳孔轻微的栗动着,而昨晚的记忆顿时涌上心头。 是了,在她一脚踹上男人的胸口挣脱开对方的束缚,对方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伸出了一只极具压迫的大手想要抓住她的时候,被她用刀子狠狠的划开了掌心。 血液当即喷溅,不可避免的侵染她的木床。 浓郁血腥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小屋,就算小屋的通风情况极好,空气中属于那个男人荷尔蒙的气味以及鲜血味道全部散去,可没有经过处理的虎皮毯子呢? 且云想欢相信,除了木床上之外,小屋的地上定然也能探查到如梅绽开的殷暗血迹。 德雷克斯黑豹作为具有绝对统治力的丛林帝王,其自身的优秀强大和顶级的配件自然是不需要过多的赘述。 它的嗅觉无疑是灵敏到恐怖地步的。 德雷克斯难道就真的没有发觉入侵者留下的味道吗? 就算没有发觉,难道那双琉璃冰寒洞悉一切的深谙金眸真的就没有看见虎皮上的血印吗? 这不对劲,这不对劲。 云想欢咬住了唇瓣,墨染秀丽的眉深皱了起来,眼底的情绪滚动着复杂不解,疑惑极了。 不仅那个男人的出现疑点重重,动物野兽们的反应也很奇怪,就连德雷克斯的离开和表现也…… 云想欢自然是全心全意的信赖着依赖着德雷克斯先生的。 她一点儿也不想猜忌德雷克斯先生。 但发生了这种事情,她自身又本就极为缺乏安全感。 她的精神被撕扯的厉害。 所以不可控的还是开始疑心些什么来。 然而,就在云想欢想要进一步的深究和怀疑的时候。 颈后徒然传来的尖锐剧痛,打断了她所有的疑虑,叫她瞬间便大脑一片空白。 “额……”云想欢张开了嘴,疼痛逼迫她的喉腔溢出了一声惊促。 !!! 什么…… 一刹的她的双瞳便扩大到极致,黑白分明的美目眼白处蔓延上薄红的血丝来,生理盐水泛起大片的晶莹剔透的泪花,一瞬间充盈了她的双目,看上去凄惨又脆弱。 她只觉自己被指粗的锋利无比的钢针给狠狠刺中。 那种痛甚至在身体的保护机制当中多了几分麻木。 但这份麻木不足以叫云想欢认定这一切都是错觉。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凶悍野兽的渊口与鼻息之间浑厚浓重的喷洒出的滚烫气体,好像要将她的脖颈炙烤一般。 但正是因为不是错觉,她才更加的难以接受。 云想欢满目震惊与受伤,她不可置信。 她清楚的认知到一点。 德雷克斯用它那大杀四方,能够将岩石与硬骨都轻而易举的凿碎成齑粉的獠牙,咬了她。 德雷克斯咬了她。 为什么…… 最近发生的事情本来就将云想欢逼迫的紧,再结合当下的状态,云想欢不多想,不胡思乱想都难。 她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回荡起了陆竞琛的声音。 ‘你一直待在德雷克斯黑豹身边也并非一件好事,家犬尚有反主的可能,更何况是德雷克斯黑豹,它迟早会控制不住自己的野性,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来。’ 还有乔雪依猖獗尖锐的嘲笑声音。 ‘德雷克斯黑豹一定是将你当成了储物粮。’ ‘云想欢等着吧,德雷克斯黑豹早晚会将你生吞活剥,一口一口的吃进肚子里去。’ 反噬,野性,伤害,储物粮,吃掉。 德雷克斯将她当成了储物粮吗? 不。 不会的。 胡说八道。 疯言疯语。 他们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骗子,骗子!! 都是为了想要破坏她和德雷克斯先生! 他们根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样说?! 云想欢不允许他们这样污蔑她的黑豹先生! 云想欢愤怒的咬紧了牙关,情绪激涌,犹如一只凶狠的小奶猫,纯粹无害的长相,却露出了尖牙,身上也长满了刺。 她额角和脖颈都攀爬上胭脂的红来,像一片雪色之中盛开的靡艳红梅,醉玉迷离的美。 细腻柔软到不可思议的肌肤下是削瘦醒目的青色筋脉,精致,流韧,愠色,充满偏执和倔意。 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她和德雷克斯先生之间的点点滴滴。 所以若说黑皮大怪兽将她当成了储物粮,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甚至冷笑觉得荒谬。 德雷克斯是那样的好,是它救赎了她。 是它让她知道原来黑暗的地狱里也可以开满烂漫的鲜花。 有德雷克斯先生在的世界,一点都不寂寞,一点都不冷。 所以徳雷克斯怎么可能仅仅是将她当成了储物粮,又怎么可能把她当储物粮? ‘哈哈哈哈……’ 耳边一直回荡着乔雪依畅快淋漓,落井下石,充满恶意的笑,像攀爬上肩膀,咧开嘴角的恶灵,怎么都驱赶不开。 笑吧,笑吧。 确实很好笑。 云想欢自己都发笑。 德雷克斯将她当成储物粮。 这句话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从头到尾的笑话。 德雷克斯怎么可能吃掉…… 云想欢瞳孔地震起来,一直以来的信念有些摇摇涣散。 那粗壮锋利的兽牙陷入她的血肉之中,捅的更深了几分。 她…… 尾字到此才落下,不再是飞扬的自信,而是跌落深渊的轻弱无息。 云想欢只觉捅的不是脖子,而是她的心脏。 血淋淋的一个血窟窿,扎进去的是冰锥子,又冷又窒息。 疼,疼,好疼…… “好疼啊……我好疼,德雷克斯……”云想欢弓起着清瘦单薄的背脊,浑身瑟瑟颤栗,整个人都脆弱的不堪一击。 她抓着黑皮大怪兽的毛发,疼的叫出了声。 低迷娇软的嗓沙哑,染着浓重的呜咽哭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