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朔边走边想,忽然朝着林风晚问道:“晚儿,你说本来有人要追着杀你,却是忽然不追了,这是为什么?”
林风晚双唇微闭,轻轻皱起眉头,似乎认真想了想道:“若是依我,那定是有比追杀你更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独孤朔听了,点了点头,众人拨马往梧州而去。 走了约莫四五里路,独孤朔忽然想起朗州鸽房中的那幅画,随即向温叙言的两个仆从说道:“劳烦两位小哥先行去,告知老师,将那一众人圈养起来,等我回来自有计较!”
那两人闻言,应承着去了。 林风晚见了,心中不解,忙问道:“不是说好了要去梧州吗?如何又变了主意?”
独孤朔拨转马头,笑道:“如你所言,有一件比去梧州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做什么?”
林风晚问道。
“等去了你就知道了!”独孤朔鬼魅一笑,只管拍马奔出。
林风晚见了,莞尔一笑,望着独孤朔道:“朔哥等等我!”说罢,也是拍马奔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迎着东出的日头,自在悠闲,好似街市上的常客一般。 便是初生的日头,些许行人熙熙匆匆。 来到鸽房门前,独孤朔将两匹马拴在马厩里。 林风晚望着威严的院落,心生敬畏,怯怯地问道:“此地为何处?我们来此作甚?”独孤朔看了一眼林风晚,微微笑道:“这便是我带你来的一个好地方!”
待独孤朔说了这句话,他心头微微闪过一丝犹豫,当夜他杀那个假暗卫,实则是想将这座院落留给何欢的。
林风晚听了独孤朔之言,心中由怯变得欢喜,全然未察觉独孤朔脸上的一丝失落。 林风晚高兴地说道:“这与你说的神都院子相比,那个更大些?”独孤朔微微一笑,说道:“洛阳的大些,只不过没有此处的花草茂密,也没有五彩神鸡和天命玄鸟。”
林风晚听了,噗嗤笑道:“天命玄鸟乃是传言,岂可当真,想来都是骗人的而已!”
独孤朔摇了摇头说道:“真的,就在院中!”
林风晚听了,满心欢喜说道:“当真?”
“千真万确,起初我也不相信,直到何姑娘说了我才相信!”
独孤朔说道。
林风晚听了,呆呆地看着独孤朔。 独孤朔才觉失了言,便急急道:“昨夜是那个假内卫带我们来了这,我并不知道内卫的鸽房设在此处!”说罢,独孤朔不管不顾,只一把拉起林风晚的手,便直奔着偏厢院落而来。 院中养着各色飞禽走兽,有狮子、老虎、白鹿、仙鹤、孔雀等。独孤朔指着其中一只鸟说道:“看,这便是那何姑娘说的五彩神鸡和天命玄鸟。”
林风晚轻轻一笑,并不多说话。 两人从前往后细细看了,林风晚心中甚是欢喜,遂学着玄鸟的样子,慢慢旋转起身子,跳起舞来,好似一个蹁跹的天女一般。 独孤朔立在旁痴痴地看着。 那一刻,好似世间所有的都静止了。 不知世间过了多久,林风晚跳了多久,独孤朔看了多久。只觉天地悠悠,万物悄然。 不知如何,独孤朔看着林风晚,竟忽然看到了拾月的影子,他急忙揉了揉眼睛,再看一看,却也没有看错,正是拾月,她端端地立在林风晚身后,泪眼迷迷。 他想喊一句,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缓缓地立起身来。 林风晚看他神情异样,忽觉身后异常,当下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散乱地停了舞步,急急奔身过来,躲在独孤朔身后。 “不愧是教坊第一部的舞姬,舞姿绰约,好如天人!”
独孤朔循声去看,原是天河不知何时也立在了一旁。
林风晚也未察觉来人看了她跳舞,被称赞了这几句,顿时羞愧地脸红了起来。 他双手扯着独孤朔的衣角,好似一个怀春的少女一般。 “师兄,你怎么来了?”独孤朔既喜又奇地问道。
天河不答言,努嘴指了指身前的拾月。 林风晚听了师兄二字,便知这是独孤朔不知说过多少次,却从未谋面的师兄天河。她偷偷去望,便是一个身高七尺,模样白皙,温文尔雅的穿着一袭红袈裟的和尚。 拾月见了朝思夜盼的独孤朔,一时竟怔住了,双眼不禁缓缓流下两行泪珠来,立身片刻,便再也抑制不住,也不管身后的林风晚,只扑身过来,抱着独孤朔怀中放声哭将起来。 边哭边用粉拳揣打着独孤朔道:“他们都说你死了,连你师兄也说你死了,我不信,我知道你一定还活着,我不许你死,可你却不告我,叫我担心了这许久,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这个坏人!”越哭,越将独孤朔抱的紧。 独孤朔身后是扯着衣衫的林风晚,怀中是紧紧拥住的拾月,看着身前身后的两个,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拾月哭梨花带雨,犹如久久思念而不见得孩提一般。 独孤朔犹豫了许久,才缓缓伸出手,在拾月头上轻轻扶着,嘴中安慰道:“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我命大,死不了,快别哭了,若是哭成个花脸猫就不好看了!”
那拾月听了,又是几个粉拳。 忽然抬头看见了身后红脸笑着的林风晚,竟也害羞起来,忙撒开双手,背转过身去。 独孤朔不知如何安慰拾月,便将身后的林风晚拨转过来,而后用手轻轻指了指拾月,央求林风晚去安抚,熟知林风晚看了独孤朔一眼,也使起性子来,背过身去,不再理会独孤朔。 独孤朔左右为难,天河见了,只笑的前昂后合。 许久才道:“师弟,你总算能明白我的心情了,这姑子醒来见不到你,哭着闹腾了好些日子,我只得往宫中去寻你,师父说你被陛下召去诛杀春秋道了,生死未卜,这姑子听了,竟只身闯了春秋道总坛,回来之后便嚷着要来此处寻你,我没有法子,只得跟着她,万一她死了,我没办法给交代!”
“师兄,要不你再帮我劝劝她吧!”
独孤朔央求天河道。
天河听了,摇头说道:“哎,世上女人的事情最为恼人了,比任何疑难杂症都难···”说着,摇着头去了。 独孤朔对着一个哭个不停,一个生闷气的两个女人,竟不知如何应对,索性一屁股蹲在地上,看她们两人究竟能如何。 只从日头初生到正中,两人愣是一动不动。 独孤朔看着,无奈只得起身挨个劝解,直到天河饿了再次进来时,两人才略略好些。 天河笑道:“我说两位姑奶奶,莫不如找些吃食,待酒足饭饱了,再行此也不迟!”独孤朔白了天河一眼道:“休要说些风凉话,快去找些吃食来解饿!”
天河听了,摇着头,往几人身后来,嘴中念道:“该是请几个和尚,为即将扑死的鸡鸭超度一番,我见后院酒窖内尚有些许好酒,作一道醉鸡,再做一道烧鸭,想来味道绝美!”
说着,竟去了。
独孤朔向着林风晚道:“晚儿,她便是我给你提过的拾月,当日你不是说要往神都去寻她,今日见了她,如何又生起了闷气来,我心中实在不解!”林风晚听了,委屈道:“当日我是怕你负了人家心意,今日见了,她竟生的如此绝美,我思量着恐她要分一份你,便心中不欢喜了!”
独孤朔听了,一把将林风晚抱在怀中道:“我满心的都是你,怎肯将心分给别人了,便是你允准,我自己也不愿意!”
那拾月立在一旁,听了两人互诉心中之情,心中难受,转身说道:“肉麻死了,竟当着别人的面说些肉麻的话,真不害臊!”
说罢,便要走,却被林风晚一把捉了,一起搂在怀中道:“竟还是个爱吃醋的姑子!”
随即婉儿一笑,三人紧紧抱在一起。
原是适才林风晚故意生气,想看看独孤朔心中倒地有没有自己,却是独孤朔也不是始乱终弃之人,对她一番表白,让她心中更多一份欢喜,又故意说些话看拾月的反应。 三人情谊正浓,天河捉了鸡鸭,立在一旁抿嘴瞅着,许久才道:“两人抱在一起便也是了,三个人抱在一起也不嫌热!”林拾不说话,只咯咯笑了起来。 独孤朔向着林风晚说道:“这便是我那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医家圣手天河!”
林风晚听了,睁开独孤朔的手,委身施礼,又道:“师兄见怪了,不过师兄也该有个防备,昨天夜里,他该是还抱着另一个姑娘立在此处,那何大小姐还在生气,说不定明天的这个时候,他怀中要抱着三个姑娘!”
说罢,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拾月听说还有一个姑娘,遂一把掐在独孤朔的胳膊上,眼睛瞪着,独孤朔只忍着,不敢言语。 天河见了,像是一个不可教训的长辈一般,摇着头走了。 待掐了几下,拾月拉起林晚儿的手便走。 独孤朔不知拾月何意,便跟在身后,未料两人齐齐转过身来,指着独孤朔异口同声地说道:“不许跟来!”独孤朔便只好止了步子,呆呆地望着两人往后院去了,边走边说边回头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