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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讨价还价(1 / 1)

若这秋明月已不在这遇花楼了呢?他不敢想,却又忍不住去想。赵汉庭的脚刚踏在了楼梯的拐角,就已然听到老鸨子正用那尖锐的嗓音在训斥一位姑娘。这声音,他在熟悉不过了。这时,又一姑娘施施然走了下来,轻唤了一声,“赵公子。”

这位姑娘不但貌若天仙,她说话的声音也极动听,那一颦一笑更尽显娇媚之态。赵汉庭抬起头,直视着姑娘那美丽的眸子,他沉默。女子娇羞着垂下头,擦肩而过,却又假装忍不住又回眸一笑,她知道这人并不是来找自己的,可若是能被这位赵公子看上,那自己的岂非要改变命运?女子略显失落,因为赵汉庭目光犹如一潭死水。青楼红院中的女子,无非是在想趁自己容颜依旧的时候,能被某位重情重义的贵公子给赎了身子,在她的眼中,赵汉庭就是这种人。可也她知道,这人,看上的并不是自己。梅老鸨,当然也听到了“赵公子”这三个字,她先是一怔,赵公子?哪个赵公子?直到她看到那了那张长满麻子的脸,她那张涂满胭脂,尖锐刻薄的表情,瞬间就挂上了浓浓的笑意。她太想念这张脸了,确切的说是太想念他的银子。梅老鸨嫣然笑道:“哎呦,原来是赵大少爷,三年不见,真是想死奴家了。”

赵汉庭板着脸,冷冷道:“秋明月呢?”

梅老鸨并没有答复这句话,事实上她根本就不能答复这句话。“昨天新来一姑娘,相貌那简直没的说,那青葱般的玉手,那曼妙的身子,哎哟,别提多诱人了。”

这句话还未说完,赵汉庭已将她打断,“你总该知道的,除了秋明月,我谁也不要。”

老鸨子陪笑道:“可明月姑娘她...”赵汉庭怒目圆睁,厉声道:“她怎样?”

她不会怎样,无非是在陪其他的客人罢了。老鸨被这突如一来的呵斥吓了一跳。这赵汉庭她当然熟悉的很,他长得虽不俊俏,可出手阔绰,为人又彬彬有礼,这种豪客,如今已经不多。可现在,他变了,变得暴戾,变得阴冷!“秋姑娘在梳妆打扮...”“她有客人?”

她有客人?这本是一件很普通的话,可就是这句很普通的话让老鸨心生寒意,让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畏惧,她仿佛已认不出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她哪里知道,这,就是杀气!莫非,他真的变了?惊愕的表情一闪而过,梅老鸨嫣然笑道:“赵大少爷可是我们遇花楼的贵客,若赵公子执意想要那我就吩咐她...”这句话并没有说完,在走廊的尽头,一位年纪不是很大,身着蓝衫的中年人冷冷道:“这,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他的衣服极其考究,用的是上好的缎子,裁剪的也极其合身,看起来,既不像暴发户,也不像财大气粗的生意人。他头发也未有一丝凌乱,面庞更是白皙细腻,要不是眼角处那几道不明显的皱纹,说是位刚出炉的秀才也不会没人不信。难道秋明月梳妆打扮,就是为了要伺候他?凝视片刻,赵汉庭忽然狞笑道:“哦?你也要找秋明月?”

“难道你是瞎子不成?”

“我像瞎子?”

蓝衫人悠然道:“你不但瞎,还很聋,又瞎又聋的人,怎配得到秋姑娘的垂爱?”

这种事,老鸨见多了。自她被卖到这里的第一天,她就已经见识过。更何况她已在这了三十年,已经做了老鸨,已经有了地位。对于一位混迹风尘多年,又颇有地位的女人来说,这种事,很容易打个圆场。她不会得罪一位出手阔错的贵公子,更不会去得罪一位腰缠万贯的阔老爷。所以,她要开口说的就是:“上半个月我们这遇花楼刚来一雏,她那样子说是天上的七仙女儿下凡也不为过,东城的付二爷已经垂涎了多日,让我替他老人家留着,可傅二爷哪里比得上你们二位的英姿?我这就将那雏唤来,过过二位大爷的眼。”

在济南府这个地界,还没几个不认得这位傅二爷的,尤其是黑道上的朋友,更是对其钦佩。别的不说,单说他那开山断石的掌上功夫,就已是一位值得尊敬人物。更何况,他还是那杀富济贫,扶危济困的万马堂的二堂主,傅一飞。她知道,若是拿出这位傅二爷的名字,无论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还是有名的江湖豪客,都会乖乖的按你说的傅二爷所定的规矩。而对于不守规矩的人,傅二爷的答案也永远只有一个字,死!就在老鸨刚说到“傅二爷”这三个字的时候,赵汉庭一把就将她推开。“闭上你的狗嘴!”

老鸨的脸,仍是挂着一副她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容,可她的眼神却已变得怨毒!她没想到眼前的这个毛头小子,竟会对她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这句话,她已十年未曾听过。她还记得十年前,那人对她说出这句话之后的下场。被扭断脖子的样子,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蓝衫人抿了口茶,淡然道:“年轻人火气大,不知出手大不大。”

赵汉庭当然明白中年人的意思,冷眼相望。“哦?你出了多少银子?”

“不多不少,纹银二百两。”

蓝衫人又道:“你总该知道,这遇花楼是个只讲银子的地方。”

这里当然是个将银子的地方。赵汉庭冷冷道:“这用得着你来教我?”

“既然知道...”赵汉庭并没有让这蓝衫人说下去,他伸出五根手指,厉声喝道:“我出五百两!”

蓝衫人悠然道:“年轻总会有你这样的脾气。”

“识相,就赶紧滚!”

蓝衫人的笑的更灿烂了,他大手一挥道:“八百两。”

“一千两!”

“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

“两千,五百两。”

这五个字,蓝衫人说的很慢,他的表情也很慢,是傲慢。随着价钱的升高,老鸨本就卡在嗓子眼儿的那颗心,跳的更快了!在这三十年个年头里,能出到这么高的价钱,还是头一次!她知道这个年轻人不会负她所望,一定会再出一个惊人的价钱,而这位衣着考究的蓝衫人,也一定会跟一个更惊人的价钱。她屏住呼吸,紧紧的攥着手里的丝帕,这赵公子到底能出到一个怎么样的价钱呢?赵汉庭沉默片刻,忽然,他从果盘里拿起了一个梨子,咬了一口就重重的扔在了地上。果肉分离,汁水四溅!老鸨暗笑,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她刚要在打个圆场,只听赵汉庭低叱道:“五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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