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魇魔梦境(三)(1 / 1)

狡彘是第二日清晨回来的。  甫一进了酆业与时琉昨夜投宿的院落, 它就地一趴,四肢外展,摊平在地上,舌头吐得老长, 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这家农户的婶婶出来院里晾东西, 余光瞥见, 登时吓得脸色青白, 尖了嗓子往屋里喊:  “孩他爸,孩他爸!你快出来看看,咱们院里进了只野, 野……”  婶子在野猪还是野狗的问题上卡了壳。  体量像猪。  但这地包天的牙口……  婶子正疑惑着, 旁边屯粮储物的木屋屋门打开, 披着雪白大氅的少年人走了出来。  “叨扰了, 我家里养的宠畜。”

那人声线透着少年质地的冷淡, 清越好听,却又因惯常了低着语气懒散说话,透出种与外表年纪不相符的轻哑。  尤其漆眸如渊海,深晦难测。  叫人不敢亲近。  “噢, 好, 好,那就好。”

婶子从昨晚就莫名怵这个少年, 虽然对方看着还没她儿子年长——还是那个随他一起来的小姑娘更讨人喜欢。  长得那么白净漂亮, 温温吞吞的,可惜却叫人在脸上划了一道。  不然与这个贵少爷说说,将他那可怜小侍女的卖身契赎下来, 给儿子做媳妇多好?  婶子遗憾得在心里直摇头。  她踮着脚, 绕过地上那只半死不活的“宠畜”, 心里感慨这富贵人家的眼光就是不一样。  酆业长身垂眸,漠然站着,“听”狡彘神识传音里汇报。  “我把时家的人绕进幽冥天涧附近的迷瘴里了,至少一个时辰他们才能到这儿。不过中间我听他们弟子说,玄门的人,就那个晏什么白带队跟上来了,他们可能比时家的人到得早……”  狡彘说着说着,忽想起什么,睁开兽眼。  黑溜溜的眼珠里透着狡猾和贪婪——  “主人,我回来路上还探听到了个大消息!”

“嗯?”

“魇魔谷!竟然在今日忽然开谷了!现在全幽冥的修者甚至凡人都在往这边赶,这下热闹可大了!”

“嗯。”

“?主人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酆业淡淡一嗤:“你猜,谁弄开的。”

狡彘:“?”

狡彘:“…………?”

地上晾大饼似的摊平的狡彘一个激灵,蹦了起来:“主人你你你怎么做到的!”

酆业懒得多言:“九窍琉璃心。”

狡彘一恍,随即疑惑:“可魇魔不该能察觉啊?我对天材地宝这么敏感,我都是被您提醒才知道的!”

“她有完整的天檀木在手,造化灵物互感,察觉不到才是古怪。”

酆业望向西南,那里的天边隐隐有个无形的灵气罩子,还在不断扩大,在空中震荡出多数修者都难以觉察的波纹。  像见鱼咬了钩,酆业眼露嘲弄。  “既然察觉了,她怎么舍得放过——就算活了万年又如何,谁能挡得住一口成仙的诱惑?”

“……”  狡彘古怪地仰视他。  有句话它到底没敢说——  谁挡得住?  主人您不就能么。  这边一主一仆终究是神识传音,落到旁边婶子眼里,只觉得院子里静得她心里古怪又不安。  晾完东西,她犹豫抬头:“公子,怎么不见你家那小侍女?”

酆业回眸,淡淡瞥了眼身后木门。  “她还睡着。”

婶子:“……?”

婶子下意识抬头,看了看这晨起的朝阳,又低头,看了看旁边穿戴干净一丝不苟的雪白大氅公子。  侍女比公子起得还晚?  婶子笑:“公子当真宽恕。”

“?”

酆业只需瞥一眼,就能看透这妇人心里所想。  他莫名生出些不悦。  于是魔纡尊降贵地替小蝼蚁说了句——  “不怪她。她昨夜累着了。”

结果话一出,就见婶子愣住了。几息后,婶子涨红了脸,讪讪摆手:“这,这样呐,是我误会两位了。”

说完,不等回话,妇人迅速回了屋里。  酆业:“?”

于是。  半个时辰后。  离开前的时琉站在门口跟妇人认认真真道谢,却只换来妇人语重心长的一句:“女娃,听婶子一句,你不能一辈子跟着你家公子,他这样的你留不住。还是找个合适的人家,早日嫁了吧。”

“啊?”

时琉听得迷糊,但分辨得出善意,“啊,嗯。”

“……”  几丈外。  酆业垂着大氅,懒洋洋转着手里的长笛。  等到少女低着头茫然走来自己身旁,他才淡淡落下眸:“听懂了么,你就嗯?”

时琉摇头:“没懂。”

“她当你是我娈养的外室。”

时琉想了想,还是问了:“何为外室?”

酆业:“。”

一两片树影儿勒过白衣清隽眉目,藏得他眸目极深。  阴翳里,魔似乎笑了。  “没有名分的夫妻。”

“?”

时琉怔了一怔,然后点头。  难怪婶子让她早日嫁了。这样误会,实在离谱。  见时琉竟没什么反应,酆业微一挑眉:“你在想什么。”

“嫁……”  时琉思索时本能张口,说了单字才觉得不妥,又咽回去。  酆业:“你还真想嫁人?”

时琉迟疑,仰头看他:“给你做侍女,不能嫁人么?”

“…能。”

酆业掀起点薄凉的笑,舌尖抵了抵薄唇间那一隙雪白森戾的齿尖,“不过我的侍女,要嫁,也要嫁我亲自替你挑选的夫婿。”

时琉想说她没那么高要求。  但魔应该不听她的。  于是少女点头,安静应:“好,你挑。”

“……”  -  魇魔谷忽然开谷的消息,不到半日,就传遍了整个幽冥。  刚从幽冥天涧东北方向的迷瘴里走出来,时家队伍也很快就收到了相关剑讯。弟子第一时间将消息禀报给家主时鼎天与几位时家耆老。  原本在为被魔头戏耍而恼火的时家队伍,登时被转走了全部注意。  “什么,魇魔谷开了?”

“怎么可能!”

“魇魔谷千年一现,现在距上回现世还不足三百年,定是谬传!”

“可西南方向,天地间确实有大波动,若不是魇魔谷出世,还有什么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  时家耆老们争论不休。  时璃随父亲参与这临时小型族会,听得惊讶,仰头看时鼎天:“父亲您说过,魇魔是万年前酆都帝麾下的第七殿阎罗,这样的上古大魔,怎么会突然现世?”

时鼎天抚膝,眉头紧皱,“她确实早该避世不出了,此事必有内幕。”

时璃见父亲沉思,也不好打扰,竖耳听着旁边耆老争论。  “传闻中,魇魔谷里有酆都帝留下的无数至宝——那可是三界至恶、幽冥之主,他留下的宝物,谁不动心?这样的时机,错过是要遭天谴的!”

“可魇魔的幻境,年轻弟子谁能确保离开?我不同意,太危险了!”

“三界史书记载,过往魇魔谷现世,每年都有从凡人一跃成为天境甚至化境修者的,这等机遇,确实不该错过。”

“有命拿宝,也得有命离开!”

“……”  时璃听得心神摇曳。  时鼎天瞥见女儿神态,不由笑道:“你也动心了?魇魔谷里再多法宝,再大机遇,你天生剑骨也不需要这些外力。”

“不是,”时璃回神,“是秋白师兄,他为长辈寻天檀木而下幽冥。那魅魔是魇魔手下,通天阁里又有天檀木气息,想来天檀木在魇魔手里的可能性极大。”

“那便去吧。”

时璃意外:“父亲答应了?”

“本就要去,”时鼎天笑意一沉,“从迷瘴出来后,我观追魂定位,魔头余孽应当就在魇魔谷附近。”

时璃一顿:“父亲…”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时鼎天幽幽叹出口气:“阿璃,你只需知道——时家数千年的清名与基业都已与你的紫辰命数息息相关,除魔卫道,这件事不容有失。”

说话间,中年男子眼神闪烁中慢慢坚定,冷毅。  “那些会使时家清名受污的,即便是血脉至亲,为父也绝不容恕。”

“……”  此时。  同一片幽冥长空下的魇魔谷外,已经聚集了大批从幽冥各地赶来的修者凡人。  酆业作为始作俑者,自然早有准备。  他与时琉是第一批抵达的。  魇魔谷正式开谷时间还有一炷香,时琉在附近转了几圈,听了不少消息,就回到谷外支起的茶铺下。  她到桌前,学一副乖巧小侍女的模样,弯腰附耳给酆业传信。  “酆都留下的至宝?”

酆业拈杯的指节一停,“酆都帝的东西怎么会留给她?”

时琉回忆:“他们说,魇魔可能是酆都帝的遗孀。”

“遗——”  咔嚓。  薄胎茶杯在玉白指骨下多出了两道裂纹。  酆业冷漠地放下茶杯:“小蝼蚁,你少去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也不怕听坏了脑子。”

时琉:“可是,确实每次魇魔谷出世,都有人得至宝、获际遇。”

“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天檀木有何功效了?”

时琉一怔。  垂眸思索几息,少女恍悟,眼睛都微微熠亮起来:“自生幻境,化虚为实?”

酆业懒应了声。  时琉:“那,岂不是在其中所想,都能变成所得。”

“能,”新茶杯遮住了魔薄勾的讥笑,“前提是,他们醒得过来。”

“啊?”

酆业垂手,随意点了滴茶水,在桌上缓缓书写——  三日不离,至死为伥。  “……”  时琉微僵。  酆业察觉她反应,薄薄一嗤,随手轻拂,桌上水痕顿时烟消。  “怕了?”

他懒洋洋问。  时琉眉心轻蹙:“伥鬼,听着比死了还可怕。”

——  她最怕被关着锁着了。  “那你便活着出来。”

酆业垂眸,漠然饮茶,“记住。欲望须有穷尽,你若欲壑难填,此生便出不来了。”

时琉认真想了想,点头:“你进么。”

“不进。”

不等时琉问,酆业冷淡起眸,望向茶铺外的山谷,“我进也无用。魇魔的引梦之术,对我不起作用。”

时琉一怔。  不等少女言语,旁边路过的一个大汉停下,冷笑着扭头看过来:“笑话,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上古大魔的引梦之术对你不起作用?这种大言不惭的话都能出口——你怎么不说自己是魇魔的主子、幽冥之主酆都大帝转世呢!”

“?”

时琉蹙眉望向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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