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浅姨娘低声:“傻孩子,你才十二,着什么急呢?十八长公主还有一年就要嫁给文仙侯,你那时作为妹妹,时常去巴结巴结亲嫂子,不比如今隔着三奶奶来的强。以我儿的人才,准能入你嫂子的眼,那时,稍微露一点要进宫的意思,不怕你嫂子不给你使力。你嫂子使的力,你一旦进了宫,皇帝好意思给你一个低低的封号吗?”
赵雪这回是真的高兴了,小脸上笑靥如花:“多谢娘您为我费心。我若入了宫做了高位嫔妃,也能为哥哥好好打算打算,让他好好孝敬您。”
其他几个姨娘听说春浅姨娘为儿子求告三奶奶,也蠢蠢欲动,尤其是只比赵田小了一岁的赵强的亲娘嫣红姨娘。 要说嫣红姨娘,曾经是三奶奶刘氏的陪嫁大丫头,后来,背叛了刘氏,爬上了三爷赵宇星的床,比刘氏更早生下儿子赵强,让当初的刘氏大失颜面兼黯然神伤。 刘氏厌恶她更甚于春浅姨娘。 嫣红姨娘因为颜色平常,只生下儿子赵强就被三爷赵宇星厌弃,这些年小心谨慎的倒也把赵强养大了。 嫣红姨娘从前不敢出现在刘氏面前,现如今,为了儿子,她也豁出去了。 听到刘氏给赵田选妻消息的第二日,她就长跪在上房门外求见三奶奶。 大王嬷嬷这些年一直陪着刘氏,知道嫣红当年的恶行恶状,见她跪在上房外头,厌恶的不行。 刘氏为了儿子赵小潭的名声,不能不理她,可也不想见她,遂打发大王嬷嬷命她回房,命她若有事只管和大王嬷嬷说。 嫣红姨娘无法,只得跟着大王嬷嬷回房。 大王嬷嬷把刘氏选的那两位小姐的情况和嫣红说了说。 嫣红姨娘期期艾艾:“还有没有其他的人选呢?”
大王嬷嬷鄙夷的看着她:“这都是有意咱们府上庶小爷的人家里挑出来上上等的,你还不知足?告诉你,有这个村没这个店了,若你不选,下回可没这么好的留着给你们选了?!”
嫣红姨娘忙说道:“嬷嬷莫怪,我替强儿选那位礼部员外郎家的嫡小姐。”
大王嬷嬷点头:“行,我会如实回禀给奶奶。”
刘氏知道她选了这位小姐,哼了一声:“这些个狐媚子,一个比一个精乖。”
大王嬷嬷说:“可不是。原本我还以为她会选刘侍郎家的小姐呢。”
刘氏叹道:“侍郎家的小姐,只说着好听罢了。一个亲娘死了的庶女,父亲官职再高有什么用呢?养在嫡母身前,不知吃了多少苦才长大成人。一旦嫁出去,对自家有用还好说,若没用,那真是从此无父无母的孤零一个。”
刘氏突然想起来养在身前的小五爷赵峰,对大王嬷嬷说:“这几日你派人去城门哨探着,估摸着小五也就这几日就到,潭儿不在家,别让小五觉得没人在意他。”
大王嬷嬷笑:“您且放心,这几日我已是派人哨探着了。”
话音未落,就听外头有小丫头进来回禀:“刚才门外小厮传进话来说,小五爷已是到了城门口了。”
刘氏惊喜:“刚说着呢,他就回来了。嬷嬷,要管家亲自去迎。”
大王嬷嬷忙应道:“是。”
急急的出去了。
一个时辰后,就见长高了一个头的赵峰风尘仆仆的进来请安,刘氏起身亲自扶起他:“我的儿,一路辛苦了。好,好,这回是秀才老爷了,不是小孩了。”赵峰眼中含着热泪激动说道:“全赖母亲费心培养,儿不辱侯府名头,考中秀才回来了。”
刘氏:“你兄弟被皇上派出京城,临走还说呢,已是给你在鸿云楼定了桌庆祝。好孩子,赶紧去见过老爷太太,侯爷、老太太。”
赵峰点头:“是。”
赵峰考中秀才归来,刘氏高兴,于是下令,晚上开家宴,六房诸人这个月月例翻倍,众人俱喜笑颜开。 妹妹家中有喜事,刘饶闻讯,第二日与太太罗氏带着一双儿女刘行、刘慧来府里贺喜。 刘饶虽然是刘氏的亲哥哥,毕竟男女有别,兄妹聊了几句,刘饶就去外头书房向六老爷赵文周请安,留下罗氏及一双儿女陪着刘氏叙话。 赵小婷过来给舅妈见礼后,拉着表弟表妹去自己房里叙话。 姑嫂二人聊了一会家务日常,不由的话题就转到儿女身上。 罗氏:“妹妹,潭儿出京办差,别说你,我这心里也惦记着呢,皇上没给派侍卫?”
刘氏摇头:“嫂子,你有所不知,潭儿这孩子,脾气犟着呢,皇帝原本要派侍卫保护他,他偏说,虞部别的员外郎外出办差没有侍卫跟着,他不想搞特殊,免得皇帝难做。他在庄子上养了几个会功夫的孩子,这回带着去保护他。”
罗氏点头:“他这样,皇帝会更疼他呢。”
罗氏又问:“婷儿的嫁妆都完备了?我瞧她又沉稳了不少呢。”
刘氏:“婷儿的嫁妆早就预备下了,原定十月初十的日子,这回推到明年二月初六,时间充裕,又给她填了一些。多亏她,这些年陪着我过来了。从前,嫂子你也知道,我的日子难过。潭儿毕竟是男孩,早早就出去分院单过,小十六还小,只有婷儿陪在我身边。陪着我一起高兴伤心的。”
想起从前的艰难,两人都心有余悸。 沉默半晌,罗氏笑道:“如今总算日子好过了,就别想从前的苦日子了。”
刘氏也笑,点头。 刘氏问罗氏:“嫂子,你家老太爷和老太太都好?”
罗氏笑起来:“说起这个,还要多谢潭儿呢,若不是他的缘故,我爹的冤案哪个年月才能翻过来?我爹和娘自打回来后,好好将养了一番,如今他们身子骨都好,每日里只看着我兄弟读书,悠闲自在着呢。”
刘氏试探的问:“如今慧儿一日大过一日,也该给孩子张罗着了。”
罗氏:“是啊,慧儿,今年虚岁十三,我和你哥哥也说,该给孩子相看了。”
刘氏:“嫂子,你想给慧儿找个什么样的女婿?”
罗氏想了想说道:“我和她爹说过,不用高官显贵,读书人家的子弟就好。孩子德行好,自己上进。公婆慈祥,不能让慧儿受委屈。”
刘氏抚掌:“我就潭儿一个儿子,偏他要尚公主。要不然,慧儿嫁到我跟前,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
罗氏眼睛一亮:“妹妹,你身前不是还有个小五爷,这孩子听说不错,我看着也很好。你瞧着怎么样?”
刘氏惊喜:“嫂子,你舍得?小五眼下就是个秀才。”
罗氏越想越觉得不错,拉住刘氏的手:“妹妹,小五眼下虽然才是个秀才,我看他啊,以后前程大着呢。最重要的,是我取中了你,有你当慧儿的婆婆,我这一辈子啊,走到哪都安心。”
刘氏反握住罗氏的手,心里也活动起来,赵峰亲娘早逝,一直养在自己膝下,和亲生儿子也没什么区别,以后娶了媳妇,必要和自己住在一起,若是亲侄女做儿媳妇,必是万事顺心顺意。 想到此,刘氏高兴的说:“嫂子,你回去再和哥哥商量商量,若无异议,我就亲自去提亲,峰儿也不小了,也该定下来了。”
两人说定了,不过一日,罗氏就传信给刘氏,说刘饶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刘氏大喜,送了一支五凤挂珠钗给刘慧儿当做信物,只等国丧过后就上门去提亲。 赵峰听得此事,心里也觉得妥贴。 本来婚姻大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嫡母的亲侄女做自己的媳妇,日后婆媳和睦,有助于他的前程。 何况,他见过刘慧儿,从小跟着爹娘读书,是个娇美的知性小美女。 刘慧儿也很满意。 赵峰虽说是庶子,确是一直养在姑姑身前,与姑姑母子情深、与亲表弟文仙侯自幼手足情深,自己嫁过去,想来对自己也会很好。最重要的是,亲姑姑做婆婆,日后自是婆媳和睦,万事顺心。 这一门亲事,竟是人人满意。 刘氏和大王嬷嬷闲聊时说:“我嫂子就不是那好高骛远的人,原本我还担心她想让慧儿进宫,哪知她是看上了峰儿,这才是真心爱儿女的人——” 皇宫。 十八公主向亲哥哥汇报近日宫里的内务。 皇帝问她:“听说仙竹舅舅家的表妹要与他五哥联姻?”
十八公主点头,经过一段时日主持宫务的历练,不再动不动就红脸,她柔声说道:“皇兄说的不错。前几日刘夫人和小婷姐姐入宫来和我提起了此事。这倒是很美满的一桩姻缘。”
皇帝沉吟一下,问十八公主:“仙竹前几日给虞部传回一封信件,说是在距离京城二百里的辉县似乎有矿藏的痕迹。玲珑,仙竹走了这么些日子,给没给你送信来?”
十八公主脸色一黯,旋又为他辩解:“皇兄,他是出公差,哪能夹带私信呢?”
皇帝笑了:“怎么?还没过门呢,就向着他说话了?”
十八公主:“皇兄,你取笑我——” 皇帝摇摇头:“你我兄妹,何来取笑。仙竹有大才,偏年纪还小,心性不定。闻其言,观其行,我瞧他日后必是不肯安分呆在京城。他喜欢四处游历,就随他去,待你们大婚后,他自会慢慢定下心,那时,若他还喜欢到处走,你们二人就一起出去。可好?”
十八公主靥生红晕,垂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