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瘸子二话不说,便来加入战团,与杨雄、汤隆合力,三个人抵住吕振厮杀。 楼下雷薄愈战愈勇,把两个军汉砸开一条血路,也上楼来。 “九头鸟”吕振纵然英勇,敌不住几个大虫,见不是话,不敢久留,横扫一棍,逼开面前众人,把双掌只一按,两腿一荡,翻过栏杆,跳下楼来,砸倒五七个军汉。 赵瘸子见状,急忙问诸好汉:“我家姑娘如何了。”
杨雄猛然想起,乃对时迁道:“俺们抵挡官军,兄弟快去看护姜家妹子,迟则生变。”
时迁点头,翻身便回。杨雄众人则奋力杀退一众官军,“九头鸟”吕振把刘唐捉上马去,也不敢再入店里,却围定了客店,只在门外等待援军。 且说时迁打开姜玉尘房门,不由“直娘的”骂了一句。众人相继赶来,眼前光景,却教好汉们大吃一惊。 只见“小张良”贾居信早教人五花大绑,捆扎在一椅子上,脑袋上打的血葫芦一般,口里塞着一条裹脚布,兀自挣扎不得。 “姜家妹子?却是不在房间之内?”
…… 若问姜玉尘此时身在何处,这事还要从适才官军杀来时说起。 那时“刀笔将作”陆远在房中闻得外面喊杀,先一步醒了来,可无奈本领不济,帮不上甚忙,只得把房间内桌椅、木柜、床被等能用之物都堵住了房门。 赵瘸子随后醒来,忙问何故。陆远如实相告,赵瘸子听罢,愤然道: “姑娘武艺却也不精,我等身为奴仆,正是尽忠救主之时,怎可只顾自个安危?”
说罢不理陆远,搬去桌椅,要出门去。 陆远听了他一番言语,哑口无语,羞愧的无地自容。赵瘸子并不知晓,陆远虽惧怕鬼神怪力,却不是一个只顾自个的没种废物。 他自知武艺不济、留在楼上非但无用,保不齐要拖累几位好汉难以施展。便打算先堵住了门,拖延时晨,接着却带姜玉尘从客店窗子外逃走,向后众人杀出客店,再寻暗号集合便是。 见赵瘸子忿怒,陆远也不解释,掀开后面窗棂,便出窗去,赵瘸子以为他自个逃走,也不以为意。殊不知陆远翻身出窗,却顺着楼外栏杆来在隔壁姜玉尘房内。 一掀窗棂,猛听得姜玉尘大叫“死陆远”,陆远定睛一瞧,只见“小张良”正压住“小月英”身上,两个人扭打在一处。 原来姜玉尘睡得正浓,怎料贾居信忽至床前,见她生得美貌,色心大起。顾不得门外都是军人,竟要来个霸王硬上弓。 贾居信匆匆爬上床来,正要行凶,惊动得姜玉尘醒来,一见贾居信那副德性,虽唬得不轻,反应倒是不慢,抬手一巴掌,把那厮打了个眼冒金星,滚在地上。 姜玉尘满面羞红,扯着棉被遮住了身子坐起,怒叱道:“你这厮是甚么人?敢入本姑娘寝室?”
贾居信也怒:毕竟一个汉子,教个小女子打了,传出去如何见人? 他又不敢大声,低声吼道: “小妮子,你今日乖乖从了我,我不告发你是梁山泊人,如何?”
姜玉尘遭他这般侮辱,又羞又气,咬着薄唇骂道:“你做梦,腌臜的淫贼,吾必生啖你肉。”
贾居信狞笑扑来,姜玉尘顾不得身上只着一件小衣,举手便打。 要说平时,贾居信万不是姜玉尘对手。盖因她虽是柔弱女子,却有一条长鞭耍的不凡。然此时贾居信是突然杀到,姜玉尘身边又无兵刃,贴身肉搏,岂是贾居信一个汉子对手?只缠斗片时,渐渐便落下风。 姜玉尘正没摆布,这才急的鬼使神差,哭叫一声:“死陆远。”
许是冥冥之中缘分,恰逢陆远掀窗入来撞见,直气得一股怒火小腹升起,望上冲破天灵,纵身跳进房内,大喝一声:“狗淫贼。”
抄起手边一瓷瓶便砸贾居信。 贾居信眼看得逞,不料陆远神兵天降,翻窗而入,瞪着喷火双眼,径奔自个打来,直惊得贾居信魂不附体。 慌乱间闭着眼随手一挡,竟挡住了那瓷瓶,他接着便和身奋力一推,不想那瓷瓶正砸在陆远头上,“哗啦”一声,砸的破碎一地,两个人都跌在地上,那瓷瓶却把陆远额头也砸破,登时流下血来。 贾居信初时也颇意外,俄而却回过神,不免得意大笑: “我当是梁山泊哪个好汉来救,不想是个这般不济事的。我淫贼?你这厮不也是翻窗入来的么?可见咱俩个是同行也。”
陆远备受侮辱,起身要与贾居信拼命,吃贾居信坐直一推,又推倒了,脑袋磕在柜角,几乎晕倒。 贾居信站起身来,摇头指着陆远骂道:“可见同行是冤家也。”
说犹未了,小腹下早教人一脚,正蹬在命根子上,疼得腹内翻滚,眼流热泪,摔倒于地。 却是姜玉尘趁机下床,一脚正中要害。 姜玉尘怒极,四下里张去,见有一花瓶在桌上,便抄起花瓶,对着贾居信砸去。花瓶和着贾居信脑袋一齐打破,溅的满地都是碎片。贾居信当时昏死过去,姜玉尘自个手里也教瓶儿碎片扎的都是鲜血。 陆远这时挣扎起身,瞧着木柜上有一铜香炉,也把来找补,“叮叮咚咚”觑着贾居信脑袋砸了一通,那香炉也砸得瘪了,这才想起关系姜玉尘来。 “主人没甚大碍吧?”
姜玉尘看着陆远,眼神幽怨,不由长叹口气,心中想着:我只当有一日危急关头,我的梦中情人会驾着七彩祥云救我,不想我料中了前头,却料不中这结局。 陆远见姜玉尘不言语,浑身只着一小衣,凝脂般肌肤好似泛着微光,不禁眼也看得直了,急忙去床边取来衣裳与她穿。姜玉尘微微一怔,这才回过神,羞得满面通红。正要穿衣,手上疼痛钻心似传来,又碰不得衣服了。 陆远一瞧,姜玉尘紧要薄唇,手里滴着血,乃翻身把水壶里清水与她洗了手,取来金疮药与她上了,接着扯块干净床布绑缚得牢,这才替姜玉尘一件件穿好了衣裳。 姜玉尘虽觉羞怯,心头却是热的,一对水汪汪大眼不时盯着陆远,反把陆远瞧得更害羞了,一双手哆哆嗦嗦,止不住颤抖。良久,才把衣服穿好。 陆远定了定神,对姜玉尘道:“几位哥哥正与官军厮杀,不若我两个先走。非是陆远怕死,实是咱们武艺不精,留下来只会拖累了哥哥们。”
姜玉尘呆呆看着,微微点了点头。陆远便把那昏迷不醒的贾居信扶在一椅子上坐定,寻来一条绳索捆得牢了,接着复掀开后窗看去。那时官军虽都自正门闯入,却尚未围住后面,正好可以逃生。 可惜他两个并不识得此人,若知这厮“小张良”之名,足矣扣下为质,保住一伙好汉性命。 陆远背了姜玉尘包裹,便扶着姜玉尘出了后窗,寻着一条无人小巷,正欲跳下楼来。忽地犯起难来。 姜玉尘见他愣在那里,急忙问道:“呆子发甚么愣?”
陆远微微摇头,满面尴尬道:“这里太高了,小人实不敢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