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胡亥4(1 / 1)

秦始皇巡游的车驾继续往东。  一路“还过吴, 从江乘渡。并海上,北至琅邪”①,见到了波澜壮阔的大海。  不止如此, 嬴政还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那人可是徐福?”

嬴政随手一指, 人群中有一道匍匐的身影眼看着微微颤抖起来, “把他带过来。”

徐福?  不少臣子听过这个名字,都诧异地回头望去。  胡亥更是拧起眉头, 奇怪地问:“徐福不是为父皇入海求仙去了么?”

连胡亥都知道,那还是他父皇第三次东巡时候的事,也是巡游到山东这一带时,遣了徐福带上数千名童男童女乘上大船, 入东海而去。  虽然有所耳闻,但胡亥及大部分臣子都未曾见过这个徐福。  嬴政眼尖,这些人跪了满地, 他也一眼就认出徐福。  没办法, 他实在心心念念徐福出海之事。  徐福被带到嬴政面前跪着,他举止间有些惶恐,低埋着头, 天威难触。  嬴政的气势威严重重落下来, 询问:“你何时从海上归来?”

徐福声线微颤, “小的......小的......”  “为何不来咸阳觐见?”

嬴政再次问,神色间已然全是不悦, “朕让你寻的长生不老药,可有眉目?”

徐福彻底匍匐在地,声音里多了几分凄惨惶然, 大声道:“陛下, 小的、小的实在是没有颜面去咸阳见您啊!”

差事办砸了, 徐福不敢抬起头,却连忙解释,生怕解释慢了,那柄一米六的秦剑会落到他脖子上来。  “陛下,那长生不老药并不难得,就在三神山上,然而那路途遥远艰险,又有大蛟鱼挡在海上,我们实在过不去啊。”

②  嬴政看徐福那哭惨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踢了他一脚,“没用的东西。”

原本发现徐福的踪影,嬴政心中还是大喜,自以为长生不老药唾手可得,神仙预言定能可破。  可徐福果然没用,长生不老药没那么好得。  被嬴政踢得踉跄摔在地上,徐福反而心里踏实许多,至少他这条命是保住了。  他连忙重新跪好,额头贴地,请求道:“陛下,您再派遣几位善射者给小的,小的一定能将那长生不老药给您带回来!”

嬴政并不想再相信徐福的鬼话,再次一脚踢开他,并吩咐左右,“将他关起来。”

无论徐福之前的出海是想要骗取钱财、名声还是曾付出真心去找那长生不老药,但就他归来琅琊却没去咸阳觐见这一条,嬴政就觉得徐福已经没有了可信度。  敢骗他嬴政的人,他绝对不会让他有好下场。  可因为对于长生不老药的渴望,嬴政对那三神山上到底有没有长生不老药还存有一点渺茫希望。  所以他没有立刻杀了徐福。  当晚,嬴政做了一个噩梦。  他竟梦到他在海上与一水神大战,那水神偶尔幻化成人形,偶尔又变成一条庞大遮日的大鱼。  两人大战几百回合,未分胜负。  等嬴政惊醒,额头上已然全都是汗。  他惊骇地坐了一会儿,眸色阴沉,所思所想为何,难以得知。  可等天亮,胡亥来请安时说:“父皇,那徐福如何处置?他在牢中大喊大叫,直呼冤枉,扰得那牢中也不得安宁。”

嬴政想起昨日那梦,如何也说不出“杀”之一字。  他闭上眼,想了又想,反问胡亥:“若是你,当如何?”

胡亥差点就脱口而出“立刻杀了他”这几个字。  但他最近刚找回来的脑子提醒他,万万不可。  要是这么毫不犹豫就说要杀人,父皇定然又要将他与“暴君”挂钩,觉得他是个冷血暴戾的人。  于是他硬生生改了口,反而劝道:“那徐福好歹也是一条性命,也为父皇效过命,要是随随便便杀了他,只怕会让父皇天威受损,臣子们亦会寒心。”

“依我看,倒不如再审审他,他说的那番大蛟鱼之类的话实在不可信,定能从中找到什么漏洞,到时候再治他的罪,也名正言顺许多。”

嬴政盯着胡亥看了一会儿,直到胡亥渐渐竖起汗毛。  他才忽然问:“你如何觉得他那蛟鱼之说不可信?”

“儿、儿听赵高说过,那海中的鱼和河鱼差不多,再大能大到哪里去?又怎能阻挠为父皇去求寻仙药的大船?”

“那大船,儿也听赵高说过,一艘便有宫殿般大小,撞也能撞死那些蛟鱼,岂会怕他?”

“父皇,儿还听赵高说,有不少人都想要诓骗您,对秦国不忠不义,我想那徐福便是这样的人。”

胡亥一通分析,沾沾自喜,却被嬴政甩了一个巴掌,痛得他瞬间龇牙咧嘴。  “赵高赵高,你什么都是听赵高说?”

“难不成赵高是你的眼睛?是你的耳朵?”

“你自己就是个瞎子聋子,万事都凭赵高跟你说?!”

“......”  嬴政气得胸口起伏,提着那把秦剑道:“徐福何在?朕要见他。”

若说嬴政本来都觉得天命可违,他不会死,胡亥和赵高也不可能夺权篡位。  可刚刚听着胡亥那一口一个“赵高”,自己毫无主见的样子,他这心又寒了几分。  胡亥这个小儿子,出生时嬴政就很是喜爱。  给他取的“亥”字是地支的最末一位,数猪。  并且“亥”也与甲骨文中代表猪的“豕”很相似。  所以嬴政给胡亥的期望,是希望他像小猪那样,无忧无虑,吃吃喝喝,快乐长大。  他对这个儿子不像扶苏那样,抱着让他治国兴旺的宏图壮志。  他就只希望胡亥好好当他的孩子就行。  没想到,这小儿子,被他这么养废了......  嬴政的思绪被打断——  “陛下,徐福正关在地牢中,属下这就提他过来。”

他回过神,摆摆手,“不必了,让他在那儿待着,朕亲自去看看。”

嬴政有些等不及,提着秦剑大步往前走。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死,所以现在活着的每一息都提心吊胆。  既害怕出什么意外,有什么飞来横祸,也怕自己找到长生不老药的速度慢了些,刚好没赶上他的死期。  无形的挣扎中,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渐渐相信了那神仙预言的种种。  并且以此,在寻求各种打破的可能。  ......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秦始皇嬴政纡尊降贵出现在这种地方,无论是当地的县官还是小吏都受宠若惊,又惶恐难安。  全都跪在两旁,额头贴地,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人人都觉得始皇帝龙体金贵,不该来这儿踩脏了鞋。  却不知嬴政早已在泥泞不堪的过往中摸爬滚打,见识过太多龃龉。  他面不改色地走到徐福的牢笼前。  “徐福,朕问你,那大蛟鱼有何弱处?要遣善射者几人,方可射杀?”

“陛下?”

徐福在昏暗的环境下努力揉了揉眼,没想到嬴政会来这儿。  他精神大震,忙跪下来,抖开一身稻草,惊得底下藏着的几只老鼠四处乱窜。  “陛下,您来了!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来!那大蛟鱼并不难杀,若有善射者,数百人即可。”

徐福大声回答。  “数百人?”

嬴政微微皱眉,善射者并不是那么好找,数十人还行,想要数百人,却不是吩咐下去就立马凑齐的。  可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如今已经快到盛夏,一年四季即将过去一半。  神仙预言他就死在今年,这让他呼吸越发紧迫。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凄厉而艰难的女声。  “陛下,我冤枉啊!求您救救我吧!我太冤枉了啊!”

“休得喧哗!”

县令怒吼,直接抽走身边狱卒的鞭子,朝某个牢笼甩了过去。  啪啪几鞭,那女声惨叫几下,声息渐弱,却仍痛喊着“冤枉”。  嬴政扭头看去,“何人在那喊冤?”

“陛下,是县里犯了事的刁民,您莫要理会她。进了这儿的,哪个不说自己冤?”

县令赔笑着上来解释,“可实际上,他们都是穷凶极恶才被抓进来的。”

“那女子犯了何事?”

嬴政问。  “她是个毒妇!不仅亲手杀了她的郎君,还丝毫不知悔改。”

县令咬牙切齿,对那牢笼又狠狠抽了两鞭。  县令越想越气,“马上就要问斩的人,竟敢冲撞圣威,我看今天就杀了你,免得你脏了陛下的耳朵!”

“来人啊,把她拖出去砍了!”

县令招呼几个小卒,摆摆手,“别让她再胡乱叫喊。”

“是。”

女子的牢笼被打开,她已浑身是血,衣衫褴褛。  在光线晦暗的地牢里,更不成人形。  是的,她就是之前提到过的姜姬。  她不幸却也幸运,正好关在了这所地牢里,还能有机会喊冤。  县令挡在嬴政身前,拱手道:“陛下,您莫要看了,这等污秽毒妇,实在脏眼。”

几个小卒粗|暴地拖着姜姬的四肢,几乎没把她当人看待。  姜姬想喊,喊出她的那些冤屈和不忿。  可她被打得太惨了,刚刚那几声已经用尽全部力气。  现在再想说话,在喉咙里滚了滚,就溢散在唇边。  “等等。”

就在姜姬快要被拖出地牢的时候,嬴政忽然出声阻止。  他走过去,停在姜姬身边,“告诉朕,你有何冤?朕替你断。”

姜姬眼角瞬间滑落两行清泪。  她本以为,她的泪早就流干了的。  “陛下,妾杀了妾的郎君,是因为他彻夜不归,在外淫|乱。”

“依照秦律,妾并无罪。”

“可他们却说,大秦将亡,秦律再也不算什么,所以要让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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