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丰和郡、大应郡交界的村庄,秋落村。由于徐红妆尚且处于昏迷,唐明礼只得在秋落村先做修整,但无奈本地荒凉,客栈客房只余一间,唐明礼担心继续旅行遭遇匪徒,也便照顾昏迷的徐红妆。五月初八,约辰时一刻。徐红妆醒来,她刚一睁眼,就看见席地而眠唐明礼。徐红妆环顾四周,刚要下床,动静便惊醒了唐明礼。见徐红妆醒来,唐明礼安心的露出笑容:“你醒了。”
“这是哪?我昏迷了多久?”
徐红妆揉了揉仍有些不舒服的脑袋,。“丰和郡和大应郡交接村落,秋落村。”
徐红妆听完,点点头,起身开始穿戴衣物。二人收拾完行李,走出房间后下台阶来到客栈大厅,说是大厅,其实就是五张破旧木桌、十几把椅子以及简易柜台拼凑而成。此时的厅堂内,正有几名布衣百姓吃着早食。老板娘听到动静来到大厅,脸上洋溢着热情:“二位可别嫌弃我这破旧,这十里八乡的,咱开的客栈就讲究个人情。二位……这是要走?要不要吃些早食?”
“不必。”
唐明礼礼貌回应,“我们还要赶路,路上吃带的干粮就足够了。大娘,这住宿钱多少?我现在予你。”
“不多,二十文。”
唐明礼一僵,面露难色,从怀中摸索片刻,最终只是摸出块约二钱的碎银子,大小跟细小柳条一般——二钱不多,却是二十文的十倍。唐明礼不是不付钱,只是发愁这住宿费怎么从这碎银子上剪下?老板娘从唐明礼那接过银子,同样面露难色:“哎呀!公子,出门在外多少也要备些铜钱啊……这样吧,我这高粱酒一钱一斤,你从我这捎上二斤,刚好二钱,那住宿费我便不收了。”
“好吧!”
唐明礼点点头,也不打算为了这二钱费事。老板娘的动作相当利索,她收起银子,找来两个挂绳的葫芦,然后来到酒坛子前打开坛口,又取来木筒盛酒,不到几十息的功夫,就将两个葫芦装的满满当当。徐红妆接过酒葫芦,稍微掂量两下,确实足斤足两。老板娘将碎银子收起,笑容洋溢更多:“二位客官!我可提前给个忠告,出了这秋落村,莫要走大路,要专挑小路走!”
“小路?为何?”
唐明礼感到诧异。“哎哟!公子,你不是本地人,不知晓附近匪贼的厉害!他们现在啊猖獗的不得了,连官道都敢堵!你若是出村走大路去郡城,只怕不过二十里,就要被围堵劫财!被他们劫了钱财倒不要紧,若是把命搭上可就不值了!”
老板娘越说,脸色笑容越少,最后更是愤恨的将手中木筒砸入酒坛中溅起大片酒花。“什么匪贼?如此利害?”
大厅台阶上,传来一道男声,唐明礼仰头看去,却见一名金色短发、剑眉鹰目的青年慢步走下台阶,气势非常,似乎不是善于之辈。徐红妆和唐明礼均是心中皱眉,虽然此人说阳州官话颇为通顺,但总觉得这人是异族男子,并不值得信任。老板娘看着异族男子稍稍有些畏惧:“这……这位客官不知。出了这秋落村便是那‘红巾贼’的领地,他们时常打家劫舍,势力颇大!若不是四季镇本地一支名叫‘大营’的队伍常年与其抗击,整个四季镇早就沦为红巾贼的地盘了。”
那金发男闻言皱眉:“官府呢?为何你们不上报官府?”
老板娘苦笑:“上报?如何上报?去郡城的路被红巾贼看管,消息根本流通不到郡城。以往送信的人,都被那红巾贼杀了!”
“这悍匪,竟如此嚣张?”
唐明礼相当震惊,在他的认知里,哪怕黑风寨勾结大应城尚且不敢阻拦官道,只敢在黑风山建寨。眼下这红巾贼,竟比那黑风寨还要猖獗。金发男听完老板娘描述,语气平淡道:“我却不信有如此贼人,就算真有这匪贼,我也叫他们尝尝我的厉害。”
说罢,金发男朝唐徐二人道:“二位,莫听这老娘们的,白日走大路,再厉害的劫匪也不敢阻拦。”
唐明礼微笑:“多谢!”
金发男点头,在桌上留下住宿钱后便离开了客栈。待金发男走后,徐红妆朝老板娘轻声道:“大娘,你可知那些匪贼一般于何时出现?”
“专挑白日!”
老板娘对此相当肯定,“他们势大,根本不像寻常匪贼那般挑夜里动手!你若是走大路也可,但一定要趁夜走才好!”
“好!我明白了,谢谢大娘!”
唐明礼抱拳感谢,同徐红妆朝客栈外走去。老板娘看着二人身影,大声道:“记住!莫要走大路!走小路可平安无事!”
“记住了!”
……两个时辰后,秋落村外。徐红妆边看着地图边观察四周:“小路到底是小路,除了落叶枯木,见不着丝毫烟火,两个时辰时间,才走了二十里……旁边这条溪流,从地图上来看这条小溪从秋落村直连丰和郡,在中段时分出一支通往大应郡。”
唐明礼慢悠悠骑着马,对着地图看了半晌:“这秋落村和春霞村、夏乘村、冬至村是四季镇下辖村庄,四季镇就建在前方十里处,等会我们到那稍事休整,食过晚饭再出发。”
“不可!”
徐红妆蹙眉,“大娘所言,那悍匪势力颇大,连官道都敢阻拦,更别提那四季镇。依我见,我二人还是渡河,从四季镇的另一侧再沿着河边走。绕过四季镇后,夜里我们稍作休息,明天丑时动身。”
“这样也好,防患于未然。”
二人商议完便当即渡河,所幸小溪不宽不深,刚及二人腰部,仅花了半柱香时间便过了溪流。尔后,二人生火将衣物烤干,简单吃了些干粮,申时才得以动身。待沿着河边到四季镇附近,二人又特意绕了个小圈避开四季镇,过了这四季镇,行了约十里,便已至酉时。二人停步,生火烧水将几个水葫芦装满,望着有些黄亮的天色,便寻了一处开阔高点临时扎营,打算在此过夜。毕竟阳州形势复杂,谁知晓镇中是否私通匪患?夜幕降临前,徐将篝火熄灭,借着篝火余温进入睡梦。‘锵’。细微的声音传入熟睡的唐明礼耳中,他猛然惊醒,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刀剑出鞘的刺耳音,难道遇贼了?他没有立即起身,而是眯着眼观察四周——有一队蒙面人手持兵刃朝他缓缓靠近,从轻盈缓慢的静步来看,对方并没有穿着重甲,应该是穿着皮甲或轻质铠甲。没有进行远程射击,说明对方并未配备弓弩。想来也是,这等只敢夜间袭击的山贼岂会大量配备弓弩?要知道大魏国私藏甲胄和弓弩可是死罪!不过眼下,自己有些被动,而且该怎样唤醒红妆呢?正当唐明礼考虑间,只觉得自己腰部一痛,唐明礼微微动了动,感受到那冰凉物体的尖刺,便知晓是徐红妆放出荆棘意图叫醒自己。蒙面人越靠越近,他们的步子相当轻,距离唐明礼一丈时才能隐约听到脚步。看来对方也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劫匪,颇具身手。九尺,八尺,七尺,六尺,五尺……当蒙面人进入三尺范围内,他们扬起手中铁器,刚要落下,却看见地上的唐明礼突然暴起,且其手中同样闪着寒光——‘嗤!’一道血泉喷出,一名蒙面人已被唐明礼划破咽喉,当场气绝身亡。“动手!”
另一名蒙面人大吼,霎时间,唐徐二人东面(溪流)数十丈处亮起大片火光,从火光数量而看,足足还埋伏了三四十人!“杀掉这两人!他们的马匹和行李都值不少钱!”
有人吼道。徐红妆也在唐明礼动手时伸出藤蔓,将距离唐明礼最近的两名蒙面人双手绑住,唐明礼得以后退拉开距离。眼前的八名蒙面人将身边藤蔓砍断后,正欲追击,却突然听到‘扑哧’一声——有一名蒙面人被大刀贯穿,但奇怪的是,刀尖却是从胸口冒出……蒙面人惊觉,大喊道:“小心!身后还有敌人!”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众蒙面人身后响起,徐红妆定睛看去,只见有十余名壮汉自南往北飞奔而来,而冲在最前方的壮汉手持钢刀,身高近七尺(两米),犹如巨人,压迫力极强。那为首壮汉怒喝道:“大营鼠辈!就你们这群渣滓!只敢对过路弱者出刀?就凭你们也配叫悍匪?怎么不见得对官兵出手?”
那群蒙面人见这十余人飞奔而来,也得放弃唐徐二人,朝自家‘火光’处奔跑,想要二者合一处后再行处理唐徐等人!徐红妆看穿了对方的意图,当即用双手催动术法,生成大量荆棘藤蔓在蒙面人身边,想要延缓他们的行动。蒙面人吃惊,没想到这小女娃竟如此利害,但眼下也顾不上叫喊,出刀砍断藤蔓后只能忍痛穿过荆棘丛,同甲军汇合。“可惜了。”
徐红妆暗中摇头,若是自己的术法再强些,这剩下的七个蒙面人根本无处可逃。但眼下不是纠结此事的时刻,徐红妆立即后退到唐明礼身后,防止有远程攻击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