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了一夜,秦梓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用过早饭,请王宵猎和陈求道到官厅议事。 行礼如仪,王宵猎和陈求道分别落座。 秦梓道:“月初,范相公为宰相,建言诸大将当分镇各地,才有此诏。这是学唐时藩镇之法,让大将守地方,国家无外敌之忧。王观察今年连立两功,是难得的大将。有人建言,当招观察赴行在,别有任用。范相公言,现在京西诸州府,全赖观察大军守护,不可轻动。”
王宵猎拱手行礼:“范相公说的是。”
秦梓道:“范相公是襄阳人,还有族属在老家。听闻他们欲要去投奔相公,不知是否有此事?”
王宵猎道:“有的。前些日子为阵亡的将士做法会,我去了鹿门寺。寺里有不少逃难的北方士人官员,其中就有范相公的族人。”
秦梓点了点头。道:“我临行之前,范相公托我照看族人。若是有想南下而道路不通的,尽量施以援手。既然他们在鹿门寺就好办了。观察可以派人,送他们去两浙投奔相公。”
王宵猎称是。 范宗尹是襄阳邓城人,宣和年间进士。金人南下围开封,范宗尹是重要的主和派官员。金人掳二帝北返,立张邦昌,范宗尹为右谏议大夫。为张邦昌所派,作为使节去南京应天府,敦促赵构即帝位。因为范宗尹力主与金人议和,反对李纲为宰相,被贬出了朝廷。去年,被召到行在任中书舍人,很快升为御史中丞、参政。本月初吕颐浩被排挤出了朝廷,范宗尹以三十一岁的年纪为相,为本朝最年轻的宰相。 从范宗尹的经历可以看出,赵构一直在寻找一个主和派的宰相,协助处理朝政。秦桧回到朝廷,与赵构可以说是情投意和。现在秦桧没有回国,正是范宗尹志得意满的时候。 说了几句闲话,秦梓道:“由邓州到洛阳,我记得是过鲁山关,经过汝州。翟观察在伊阳县的凤牛山寨,是不是也要走鲁山关?道路可太平?”
王宵猎道:“从鲁山县的汤池可以去凤牛山寨,不过路程远了,而且山路难行。最方便的是从内乡县,经山路到栾川县再到凤牛山寨。我这里与翟观察公文往来,都是如此走。”
秦梓点了点头,在那里想了一会。栾川已经不属于京西路,而属于陕西路的虢州。年初王宵猎援陕州,已经把这条路走熟了,只是不知道自己走合不合适。 翟兴在凤牛山寨,威胁西京洛阳,对金军是非常大的威胁。特别是在赵构南渡,天下到处都吃败仗的时候,翟家兄弟多次立功,在朝廷中的地位很重要。所以此次秦梓北来,赵构要他必须面见翟兴,当面封赏。给的封赐,实际比王宵猎还多。 详细问了附近地理,又问了汪若海何时会到襄阳,王宵猎和陈求道便告辞出来。 出了官厅,陈求道道:“看秦编修的样子,我们接不接圣旨,如何处置,他也不太关心。”
王宵猎道:“镇抚使类比藩镇。圣旨还特意提到,立有大功可以世袭。这么好的条件,有几个舍得放弃?在朝廷的眼里,只怕认为人人争先恐后。”
陈求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依照宋朝的惯例,还有封赠的人来看,只怕此事没那么顺利。更不要说,既然类比藩镇,那就少不了藩镇之间的杀伐。手里没有军队,这官职实在没太大意思。 秦梓回到自己住处,坐在桌边,不由叹了口气。这一路走过来,哪里看不出官员实际对封的镇抚使并不太感兴趣。与去淮南和湖北南部的官员不同,自己这一路,除了王宵猎,面对的主要是以前的政府官员。这些人对政治敏感,自然明白,封镇抚使不是好事,许多人甚至不快。 封镇抚使的地方,经么处于前线,要么被金军打烂,朝廷一时之间力不能及。真是好事,怎么朝廷的重要官员没有封镇抚使的?怎么朝廷控制住的地方,不封镇抚使? 从昨天到今天,秦梓看得出来,不管是王宵猎还是陈求道,对此事都比较冷淡。甚至看陈求道话里的意思,并不想到复州去。作为钦差,秦梓不想多管,也没有精力多管。自己只要把圣旨送到,后续怎么做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进入德安府,秦梓就发现与其他地方不同。与鄂州等地相比,德安府更稳定,百姓生活平定。等进了随州,这种感觉更回强烈。到了襄阳,才发现这里安定繁荣,两浙没有哪个地方能比上这里。以襄阳为中心的数百里内,秦梓觉得没有必要设镇抚使。 想到这里,秦梓无奈地摇了摇头。一项政策,怎么能事事兼顾呢? 王宵猎回到书房,坐在案边出了一会神。吩咐士卒,把陈与义叫了过来。 陈与义进书房行礼。王宵猎吩咐他在一边坐了。 上了茶。陈与义道:“观察叫下官来,不知有什么吩咐?”
王宵猎道:“陈运使不愿到复州任镇抚使,此事便就没有大碍,没有必要把心思花在这上面。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军中要整顿,还有要正式设立军校。”
“军校?这是什么?”
王宵猎道:“我们扩军,是要求新兵进新兵营,军官则要培训。这个培训军官的地方,以后就叫作军校。为何称为军校?实际上是学前些年的学院,增设学科,专门培养军官。”
陈与义点了点头。又问:“军中培养将领,一向都是选自卒伍,又何必专门设学校?”
王宵猎道:“我们现在选的军官,实际出自平民。如果不教他们,他们怎么知道如何带兵?以前朝廷也有子弟弓马所,有殿前诸班直,算是某种类型的军校。参议,我们设的学校,与以前的州学县学皆不同。要针对专门的知识,选专门的教师,进行教援。从学校里学成出来,就基本要吧做某件事了。比如军校里出来,就能做基本的军官。”
说到这里,王宵猎加重了语气:“学校跟以前的教学不同,这一点必须要让学生明白,也要让教师明白。以前朝廷选拔人才,最主要是科举。文官还好,武举却没有大用。原因很多,但最重要的,是军官不适合用科举的形式来选拔。一旦设立了军校,武举也就取消,以后军官就要全从这里来。”
陈与义道:“那若士卒战场立功,如何提拔?”
王宵猎道:“只要有机会,一样要送到军校里来学习。学得成了,才可升为军官。如若不然,立功就只记功勋,发放赏赐,而不能升军官!”
陈与义愣了一下,想反驳,却又不知道反驳什么。 王宵猎道:“接下来的全军整顿,这是重要的一项。你要提早安排。”
陈与义称诺。 王宵猎道:“其实岂止是军校,其余的许多技术类,也都可以设专门学校。罢了,此事等会子发行之后,再慢慢详议。”
发行了会了,设立了银行,社会发展就慢慢进入正轨。王宵猎的规划里,各种各样的学校也该提上日程。要保证只要愿学,就可以进学校。学校里学得好,就有一个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