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红袖羞得侧头闭眼,先后觉得身子轻飘飘而昏昏然。贾璘赞道:“丘壑峰岭各不同,娇媚娇美却仿佛。”
正在说话,贾璘再听到门外有人轻声说道:“奴婢丽婧,传阿茹娜主子的话,敢请大爷移步。”
贾璘这才想起来和阿茹娜的约定,柳媚儿连忙帮他系好衣袢。 到了水云间,连贾璘也是惊讶不已。阿茹娜穿着一袭薄纱长裙,可谓是玲珑剔透。看似妩媚娇柔。可她却拿着一根棉布做成的鞭子,在手里轻挥着。 “你这是做什么?”
贾璘诧异地问道。 “侍女不听话就打。”
阿茹娜眨了眨眼睛,再笑着连续挥舞几下。贾璘笑着抱住她:“你也休再闹了!”
说着,他夹她于腋下走去床榻。阿茹娜兀自挥着手里的“鞭子”,侍女们纷纷躲避。一入花丛艳如海,娇莺啼唤声满林。贾璘也是不由得,不对阿茹娜的奇思妙想发笑。 天明时分,贾璘走去捧雪斋。妙玉已然早起,见到他只是捂嘴笑个不停:“我郎好痴。”
贾璘还没回话,就见她凑近前,在耳边低声说道:“我本是让你挑拣,哪料你如此诚恳?”
贾璘拥住她吻个不停,伸手探入她的心衣,令她身心迷醉。 许久,贾璘看着她说道:“就为此事找你。近来我要处置公务,除了袭人、可人之外,其余人等不得前去后堂打扰。只让你暂管,她们也都必听。”
眉头微蹙,妙玉抱着他噘嘴说道:“早知如此,就让你昨晚来我这里住。”
“今天。”
贾璘再吻了她,连忙走去前堂理事。 升坐大堂,一通鼓响之后,金陵省各级官将先后进入,贾璘随即开始分派各人的任务。 从兵员补充、钱粮供应、要塞防务,再到兵械火器的领取配置,进而就是各指挥所各营的进退等战略战术,他交待分明,各官将依次应命。 一整天下来,贾璘散去各大小会议,正要退堂回去后宅,却有人单独留下来再请叙谈。 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应嘉,笑容满面地拱手说道:“大人才是重返金陵,这就忙于公务。在下已然吩咐家人备了酒宴,敢请大人过府叙话?”
贾璘客气地以同样的理由,只说是冗事杂乱,不敢耽误圣命为由暂以谢辞。甄应嘉略有遗憾,也只得说道:“甄、贾两家世交,还望大人也顾及身体康健,于百忙之中下顾。”
贾璘再道谢后,想起来说道:“甄总裁所言极是。贾氏于金陵族人,想来平日里多被总裁关照。”
甄应嘉说了几句谦辞,再笑着说道:“在下与长安宁荣二府,也多有书信、人员来往。说来也巧,犬子北上长安的时候,却未能与大人谋面,致以错失受教机会。”
贾璘随即回道:“总裁既是这样说,想来贵公子颇为能干。”
甄应嘉口称“哪里”,再接着说道:“是为敬献一事。鄙处也有几味良药、几个方子,勉强凑齐来命犬子敬献。再去拜访赦老爷、珍大爷之后,倒也领教甚多。”
“如此甚好。”
贾璘也知道甄家、贾家虽然远隔两地,但彼此因为利益相关甚多而来往甚密——主要是机密的意思。眼下甄应嘉有意提及宁荣两府的人,贾璘知道他这是在刻意拉近关系,于是再试探着说道:“若总裁有何要紧事,天成能有效力处,必为相助。”
甄应嘉果然大喜,施礼后说道:“在下倒也都能斡旋杂事,也就是某人渴望多为圣上分忧,某人明里严谨暗中却不法等事。以后遇到类似的事,在下必会请教将军。”
这话就很清楚了,贾璘知道这个甄总裁盘踞金陵多年,做的虽然是替皇帝探察的事,其实也多参与贿买官职,进而大发横财的事罢了。 了解了这些,贾璘也就确认甄家必会于某时败覆,也就不再多予理会。再说了几句家事之后,贾璘吩咐“上茶”,甄应嘉连忙起身告辞。 回到后宅,袭人、可人近前服侍。袭人边为他更衣,边心疼地说道:“大爷在外面坐了一整天,奴婢溜溜地在后院站了一整天。”
贾璘怜爱地揽住她的腰:“袭人不必如此辛苦。你也知道我起码是坐着,你又何必站着?”
可人凑近前,贾璘伸手捏住她说道:“你必也是站干岸,真的好好清闲。”
“大爷说骑马是坐着,袭人的确辛苦些。”
可人慌乱地说罢,贾璘气得顺势拉她坐在膝头:“就让你辛苦,却仍是站着。”
可人低呼一声却难逃走,只得躬身站着自甘受惩。袭人笑着伸手点着她的鼻子:“看我来整治你了。”
说着,她就伸手捉住可人的汗巾子。 金钏、玉钏走来奉茶,贾璘只让她们放下,再询问几句日常做事的话。两人偎近看看袭人、可人,再小心地细数着从早到此时的家务。 可人总是娇嫩疲惫而终于站得难支,贾璘这才放过了她。沐浴过后的他只说在捧雪斋用饭,自顾走去妙玉那里。 才要坐下,他见妙玉灵动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时候飘忽不定,就诧异地问道:“妙玉这是怎么了?”
妙玉拿着帕子掩嘴笑道:“妾只担心大爷疲乏。未成想,大爷理事好久,却还是生龙活虎。”
贾璘顺着她的眼神看下去,也不禁笑道:“正要妙玉求解。”
妙玉起身要走,却被他顺势抱在桌案边动弹不得。一阵风儿吹进,裙底先是凉意袭来,妙玉才娇呼说着“不妙”,就顿觉暖热扑进身心。 抬头看去,她望到桌上的绿玉斗,连忙说道:“大爷还未喝茶。”
说着,她趋身伸手去握住。贾璘笑着答道:“正有此意。”
说罢,他俯身向前,连带暖热的杯子,把她的玉手一并握住。 妙玉不禁低呼一声,杯中的茶汤溢出。却又撤不开手,她只是乱抓,又碰得桌上的杯碟发出一阵轻响。 连续几日,贾璘听取、安排各官将事务已毕,再谨慎地审阅来自各地的公牒、邸报。 冯唐已经如愿成为洛阳战线的主将,正与金人进行着小规模的反击;坐镇襄阳的李成玉,此时也分兵几处,对前来骚扰的金人予以抵御;北面的王子腾部,仍是谨慎地关注黄河北岸的鞑靼动静,又还顺利地接到了瓦剌派来的使者。 最为有趣的,是金人想要从黄河的几字形东面进击榆林镇,却因为涉嫌侵入了鞑靼领地而惹恼了鞑靼人。金人与大成并未有更多接触,却与鞑靼人展开了轮番战斗。 再就是各处没有战事的区域,都在忙着向边地紧急地供应一切物资。当然这里面更多更重要的,就是布于各地的火器工场。里面的工匠们,可谓是夜以继日、日以继夜地加紧赶造各类火器。 震天雷的威力巨大,但制造却很简单。工匠们另外也对火炮、火铳进行了改良,以符合精良火药的使用。 贾璘渴望凭借的助力,就是这些于当下凶悍的大杀器,自然对火器的制造与配置最为关心。 长江以南所有的火器,都被他集中到扬州、金陵,以及姑苏东面的廖角咀(未来的浦东)与上海县的宝松指挥所。前面两处还能被人理解,因为扬州是即将与北面淮河道金人开战的前沿,金陵是江南的大本营。而后面那两处地方,就令人颇敢疑惑。 贾璘只说是为了防御东面的倭寇袭扰,另外就是防范北面的金人从海路来袭。众人也就领命,贾璘更还吩咐道:“大型战船凑去宝松指挥所。”
众人再有疑问,贾璘只说道:“金陵防务固然要紧,但御敌于国门之外才更重要!”
众人各自领命,迅速地去安排。 洛阳那边的战事,很快由小规模接触,转为了更多军营参与的连番大战。大成与金人双方,展开了对对方占据地区的拉锯战。 而其它各处的金人,都开始了更多骚扰不同地区的活动,以进行声势上的对本方支持。大成对此的对策,只是坚决的防御,却并不进行大规模地反击。 有脑子就知道,有眼睛就能看得到,大成东进开封的决心很大,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洛阳一线。 贾璘接到的战报越来越密集,心里的紧张、兴奋乃至激动的情绪,随之越来越多。迅猛出击的时候,已经合适的到来了。 再次集合左近各官将会议,贾璘在大堂上,见到了已是事实的岳父大人林如海。因为军事紧急,作为扬州的主官,林如海也秘密来到金陵,接受贾璘的安排、调度。 贾璘随即下令,命几名大将过江北上,于淮河道各要塞,渡河北击金人。而自己的大本营,暂且过江移去扬州。 安排已毕,贾璘解散了会议,林如海被请到后宅。请他坐定,贾璘正式拜礼道:“晚辈叩见林老爷,给老爷请安。”
说来也是无奈和有趣,在公堂上,林如海是要对贾璘行叩拜礼的。此时的林如海,眼见贾璘相较之前的印象更为英武——又何止是英武,简直就是雄阔,甚至剽悍,更还精勇。 想起过往,林如海慨叹数次,扶起他赞道:“若说我早有慧眼,恐怕外人会说我势力。可天成今日模样,我的确是在数年前就已然亲眼见到了的。”
说罢,他忍不住百感交集的心情,落下热泪数行。 贾璘也是红了眼眶,扶着他重新坐稳。林如海激动难抑,自顾数着贾璘既往的事迹。清点得自己也混乱,林如海边笑着边慨赞道:“好个英雄少年,少年英雄!”
贾璘再施礼谦辞之后,就叮嘱林如海不必过于操劳,只要安心于既定事务即可。 林如海对于想象中的大战,要说不心虚是不可能的。但既然有这样英武的年轻人陪伴,又更是自己即将的女婿,他只有心里踏实,欢喜非常。 说了几句,贾璘再次拜礼道:“晚辈自知才能疏浅鄙陋,但仰慕黛玉妹妹德才兼备、温良贤淑之心可鉴。又不敢贸然求娶,晚辈所以觍颜恳求圣上赐婚。此事扩大而震动,或者令老爷、太太、林妹妹不悦。但求晚辈渴慕之情,还请恕罪。”
贾璘所为,林如海作为清流官贵,的确对皇帝赐婚觉得有些张扬。但贾璘这样做,即便林如海不明,聪慧如贾敏,却是稍稍想想就清楚的。 贾敏在扬州家中接到皇帝使者亲自送来的赐婚诏书,先是觉得意外,再就觉得贾璘可爱。因为贾璘、贾敏,乃至林如海,都知道贾母另有心思,却并不能直接反驳。贾璘请命圣上又幸运获准,无疑使得这件事板上钉了钉,极为稳妥而别人再无它想。 虽然觉得此事涉嫌过于张扬,但皇帝亲自出面赐婚,也毫无疑问是件尊崇的事。林如海、贾敏即便再觉得难为情,也只有埋怨自己两人,当初未能尽早对贾璘说明,未能尽早许婚于贾璘与林黛玉两人,所以才有贾璘舍面犯颜求圣命的事。 眼下别说林如海与贾敏都是欢喜万分,就是他们不愿,此时也不敢违命皇帝啊。更何况,贾璘此时只要二十一岁,就已是震动天下的从二品高官,同时还加了一等子爵兼一等云骑尉。他的荣光暂且不说,林如海与贾敏的爱女林黛玉,只要嫁给他,立即就会被封诰命啊! 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天下还有谁能被一位痴情男子等候数年,此人又还早就是名动天下、文武奇才、外貌俊朗、言行洒脱、雄武非凡、多情痴心的百年不遇佳士! 文采武功自不必说,林如海与贾敏想到贾璘拥有数名姬妾而照常精力百倍,也就都暗暗地笑赞此人不凡了。岂不是另外佐证其不凡的证据? 所谓丈人家看姑爷,只要看对了眼,那就再没别的,只有一个好字。再又,林如海与贾敏更还骄傲呢——这样俊秀的姑爷,自己二人也是栽培有功呢。 此时的林如海连忙伸手拉起贾璘,称赞着说道:“天成苦心,我虽愚钝,可拙荆却了然。都知你言行谨慎,又的确诚心于小女。此事是你坚心,是圣上偏爱,更是天赐姻缘。”
贾璘知道林如海、贾敏对此事再无推诿之理,随后再把话题转为公务。因为扬州靠近淮河道,定会有形势紧张可知。林如海随即说道:“我既然领命任为知府,只会协理军务以击贼。又有数千‘林家军’,我原本也是指挥无度,就此奉献给将军。”
立刻拱手道谢,贾璘再低声说道:“我虽握有几十万兵马,但这支部伍仍是看重。”
这话属于两人不言自明的。以贾璘当初积极建议、组建这支部队,就是为了以待此时来使用。 而林如海出身文士,对于军务也的确觉得乏味。林如海见他如此说,当即写下一封书信,转交给贾璘说道:“现在林家军军务,暂由林宗圭料理。他虽尽心,可就连他自己也清楚,众人除了自觉之外,他并不能使得部伍更为精进。眼下我修书前去,就直接命他投在将军的麾下。”
贾璘道谢接过书信,再补充写了一封信,命林宗圭立即率领众兵将前往上海县宝松指挥所签领各样火器,并就地驻扎待命,随时准备登船出海作战。 这封信立刻由杜金平送出,贾璘再被林如海诧异地询问道:“将军何故要出海作战?我们都接到了公牒,说是圣上命将军率兵从淮河道北击金人,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两边要展开大战,肯定需要斗智斗勇。金人那里的情况,大成会有间谍细作报来;大成这边的情况,焉知不是同样如此?再就是贾璘奏陈皇帝轶正的时候,的确也说了要从淮河道北击。可贾璘更知道“兵法之妙,理应存乎一心”的道理,岂能刻板如宋人故事?! 更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典故,贾璘定要自由施展战术,去实现补缺汉人天下的大愿。 对于言行谨慎的林如海的此时发问,贾璘倒也不想、不能、不必与他交往过多。泄露军事机密还在次要,他主要是不想令岳父为自己担心。 只说是另有预先安排,贾璘也就不再详细说明。林如海本就是文职官员,自然也不便、不敢过多询问军事细情。 再聊了一会儿,林如海起身告退,贾璘吩咐苏璋、冯紫英亲自陪同,送他前去驿站休息。第二天一大早,林如海带领随从官吏,登船返回扬州。 贾璘这边再连续做了安排,随即命部分官将陪同,也准备赶去扬州。他要出行的消息,自然先被后宅女眷们得知。 袭人、可人并不着急,肯定是要跟随。而妙玉,尤其是阿茹娜,就显得有些焦急了。 对于贾璘前去的原因,阿茹娜也知道有定婚林黛玉的事在内。对于他即将有正妻的事实,阿茹娜担心自己将来会被冷遇,神情显得抑郁。 贾璘抱她在怀安慰道:“我与林氏黛玉并未有过肌肤之亲,若说其他豪门女子,也有人向我求娶。可你知道为什么我定要娶林氏女?就是因为她有极为鲜明的不凡之处。女子或极为温柔,或极为热辣,或极为贤顺,或极为娇媚……,这都是各自得到专宠的原因。你若懂得了解自己的性子令我喜爱而非特指你身,就能明白我认可的夫妇之道了。”
阿茹娜的嫩软手臂搂着他的脖子,认真地听着。大致可以听懂,她不禁低声笑道:“璘大爷怜我、护我,我爱璘大爷、甘心侍奉璘大爷,这才是璘大爷喜爱最对的。”
她蓝澈的眼睛里满是笑意、满是自信,她红薄的小嘴唇不停开合着,她白嫩的手指自顾细数着,贾璘听得发笑,看得的确动心,不禁赞道:“好个醒事的女孩儿家。”
她见如此,更是得意地说个没完。贾璘终于难忍,伸手按扶住她,令她不能再清晰发言。 “你就这样继续说吧。”
贾璘笑道,“我这里有事,你偏说个没完。”
“就说。”
阿茹娜金色的发浪摆动,并不就此服气。贾璘再又发笑,阿茹娜终于两手抱住他而停住了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