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官员聚会或者外出,原本就少不了各色伎人的陪侍。又军中营伎,更是各处兵营内必备。至于金钏姐妹的陪伴跟行,对于长时间外出的官员来说,并不是什么例外的事。 如果让金钏姐妹回去,才是贾璘违背圣命之处。因为当时轶正询问之后,因为不在意而并未继续就此说什么。而贾璘即便想拒绝,却也没机会再说,然后就是被迅速指派出京了。 金钏、玉钏两个小姐妹,因为痴情而真的跟了来。贾璘的确担心这对活泼可爱的小姐妹,会因为长途外出以及边地生活的不适而受罪。 但若说她们会有什么人身危险,那倒也不必过分担心。只让她们或是随身侍奉,或是留居驻地,巡边御史的名头完全可以护得她们周全了。 但总是想着这两个女孩辛苦,贾璘确实不愿意她们远行。这也都还好说,另外就是要小心应对裘方、韩泽平、卫若兰等人的安全,以及找机会展示庄丁的训练。 若贾政之流,富贵再想清贵,却学问不通、事务不明。目不及三尺之远,心思欲巧实拙。表面温良恭俭让,内心却妄自尊大,更无才气相助,焉有出头之日? 如何激发自己的意气?多看看时下豪贵、官贵、清贵、富贵及其不同人等,就都是活生生的教科书了。 至于百姓奔走忙碌若蝼蚁,不过是在“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狂妄口号之下,永为上层建筑驱使罢了。 他们的梦想越大越多,其实对皇族豪贵们来说,只是大好事才对——集权再分权,举荐、科考等依据古来各样教训与样板。 永远是金字塔底下的人们,疲惫的身体顶着多是僵化的脑袋,甘心为自己的一日三餐与安卧奔忙,却以为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呢。 真实的情况,又是什么? 确也有自己打拼出来的。可这也不过是金字塔顶端的那些人,俯视着下方众生,于其中挑拣出一些对自己有用没用的人,借此拉拢、诱惑,乃至震慑住更广泛的人。 无深刻心机,再无贾璘这样天赋异禀,贾政外出数年即便是皇帝的确有意栽培,终究还是被训斥几句,仍居于原任就已是大不易的事。 再,至于贾赦、贾敬、贾珍之流皆是,或者曾经皆是眼高过顶的人。于今而言,他们也只能试着韬光隐晦。再又像贾珍那样不服气? 有曰:箕裘颓堕皆从敬,造衅开端实在宁。 贾璘既然知道如此,不担心被两府贾氏牵连进去? 首先贾璘是远支,再就是他刻意结交更广泛的不同势力派别人等。如此一来,各派势力既不好过于拉拢,又舍不得这个俊才从自己的阵营里滑走。 什么是最美的物什?那就是自己看上了的,似乎唾手可得,却又总不能落到手里的。 如同孩童渴望买糖吃,两文钱一块,口袋里却只有一文钱。此小儿岂不焦躁至极? 除了这些的预备之外,贾璘的确也要通过自己施展一些手段,来实现自己尽快脱颖而出的可能。 他冒险南下,再借林如海之势组建林家军,又得到确定的效果。再回京科考高中,被皇帝等各方更为看重。 林如海回京述职,他顺势出府别居,更继续拉住了林如海和贾敏。再又辅助林如海试种玉米成功,进而剿灭狂徒莫英德一伙,再次名声大噪。却与皇帝对答看似失当,其实也是在引诱皇帝更来看重他自己。 果然皇帝想着培养真正属于自己的年轻英才,对他颇为看重、器重,格外允以巡边御史之职。更又在随后的奏对中,皇帝觉得他思虑缜密更豪勇,也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 或者皇帝存着冷眼旁观的心思,但贾璘却要对此进行认真重新梳理。看着千条万绪,其实这里面有一根重要的线。 那就是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之后裔,王夫人、薛姨妈、王子胜之兄。京营节度使,后擢九省统制,目前也是奉旨查边的王子腾。 这人扶持当今上位,立下了赫赫功劳。虽然与贾氏势力有悖,但他终究念及父祖辈皆是追随宁荣二公,才得到延续到后辈及自己的富贵。对于贾氏的一些请求,王子腾能办的也都是辅助办理了。 只如贾化雨村此人,王子腾看似给了贾政、林如海的面子,其实更有拉拢举业出身官员的考虑。 当下以文士为贵,贾雨村既是有才,更是精明。王子腾逐渐把这个渴望向上不断攀爬的人,当作自己的左膀右臂来使用,可谓是彼此都落了个好字。 贾璘此时巡边,正与也在边地的王子腾行程相近。当然,两人的官职相差遥远,但贾璘既也是奉旨巡边,就自有一番打算。 他正在畅想,前面的小旗潘贵骑马过来请示道:“前面即为驿站,我们是否停驻休息?”
虽然离开长安城还不远,但众人却应该用午饭了。贾璘随即吩咐暂歇,众人进去。 连带金钏等人,都带有蒸饼等干粮。贾璘再让驿站的驿丁做些汤食,由杜金平、柳湘莲等人帮着分配给众人。 用罢饭食,众人休息过后,随即再次出行。一路北行,众人当天傍暮到了第二个驿站之后,就都留下休息。 驿长、驿丞,带领着一众驿丁前来问候请示,贾璘随即吩咐按人安排用饭事宜。 驿站内并不能公开提供杜金平等人的饭食,好在临近都有买卖人,傍在旁边开了接连的几个客栈,都带有饭铺。 裘方等人因为在出行的名册上,与苏璋等人都住在驿站内。相互都熟悉官场,不多时,这些人就聊得热烈。 贾璘带着杜金平、柳湘莲,去到旁边的客栈之后,找了一个阔大的院子,也让金钏、玉钏等人住了进来。 晚间用罢饭食,贾璘叮嘱了苏璋等人之后,走来这边的客栈。杜金平与柳湘莲住在侧院,金钏姐妹等人独居一个小院,两个婆子住在旁边的屋子,贾璘探看之后,再走到金钏姐妹单独居住的屋子。 见他进来,早就情难自已的金钏再看他未穿官服,立刻扑近前来。她先是福礼,再就眼望着他,更主动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看她眼中含情,贾璘只好与她的脸摩挲一下,再拉着她的手坐在炕边。玉钏显得有些局促,只是两手扭在身前,一双大眼睛在贾璘与金钏的面上、身上来回扫视。 金钏噘着嘴,胖乎乎温润的小手握着贾璘的大手轻轻摇晃着,以示自己姐妹的心意坚决再借此央求他同意。 不待金钏开口,贾璘先安慰着说道:“此事说来牵扯过多,实非你所能想象。又,你们姐妹也看得到,出行仪仗严整,都是男子。边地又都是骄悍,你们跟着实在不便,不必前去的。”
金钏听得着急,嘴巴噘得更高、眉头蹙得更紧。旁边的玉钏虽然与她长相模样一致,但姐妹俩因为脾气不同——玉钏脾气温和得多,而表情未必相同。 可此时金钏做此状,玉钏也下意识地受到感染,也神奇地做着同样的动作。 这对姐妹被贾璘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不禁笑道:“玉钏都被你姐姐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