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钏回过神,站住脚转头看过来。这女孩与金钏是双胞胎的姐妹花,两人体貌相近,若不是熟人也难分辨。 说到一样处,她俩都是圆润面庞、眉眼间天然就带着笑意一般,流转有神。若说有差异,那就是金钏的身材略丰,而玉钏更为匀称。再就是玉钏相较姐姐来说,眼中多了一份羞涩的神情。 此时被探春提醒,玉钏也就止了口。再见到贾璘,她就是见到了偶像般眼神就是一亮。又当众不好意思近前搭话,她只得对他略微点头致意,再遥遥地福了福之后快步进去荣庆堂内。 她的身影隐去,薛宝钗笑着提醒道:“连她都忍不住哼唱,可见这曲子传得快。”
贾璘收回眼神,不在意地说道:“都是哥儿们说笑打闹的曲子,并不适合你们姑娘家的。”
“难道我们只能做女红?林姑娘还背诵几句‘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呢!”
史大姑娘不服气地说完,其她几位姑娘都笑着附和。 “好吧。”
贾璘被她们纠缠得无奈,只得转移她们的兴趣,“你们并不能拿刀动枪,我倒可以教你们几招易学的拳脚。”
几个姑娘齐声说好,再又拍掌欢呼一声。薛宝钗连忙示意众人低声,贾璘立刻开始演示,教她们几下太极拳的招式。动作和缓优美,薛宝钗等人学得很是精心。 “好了,就是这么多了。”
贾璘停住了招式。 “这能‘笑傲江湖’嘛?!”
史湘云一边仍在比划着,一边带着疑问,机智地说道。 “无论多好的招式,都要匹配足够的力道,那才可以慑服敌人。上阵杀敌原本也是爷儿们们的事。姑娘们身子娇弱,用这些招数强身养身,却也是可以的了。”
贾璘笑着说道。 薛宝钗毕竟圆融明理,帮着劝说道:“璘哥哥还有许多要务,我们不要多打扰了。”
“好是好。可璘哥哥还是要再来——只是这几个招式并不够摆样子,我知道还有很多的。”
史湘云笑着说道。 想了想,贾璘认真地回道:“我若是在京,那自然可以教导姑娘们几个招式。只是我若离京,就只有你们自己习练,待我回来后再做指导了。”
史湘云等人觉得遗憾,薛宝钗的眉头皱得更紧,杏眼盯着贾璘不动。这样的分别本也难免,贾璘只好还以淡然的微笑。 “璘哥儿又在教姑娘们什么?我连带头脑、手脚都是木头一般,定是学不来、做不到的。”
王熙凤带着平儿、丰儿等人,笑着走了过来。性格内敛的迎春听了她说“木头”的话,脸上先就一红,再就低头沉默。 见贾璘拱拱手,王熙凤连忙福了福,嘴里调侃着说“可不敢承受璘大爷的礼”。 “正要给嫂子再请个安,这就遇到了。”
贾璘说罢,惜春撇撇嘴说道:“这礼数多的看着眼花,二嫂子只有乐得承受了。”
王熙凤大笑着回道:“惜春妹妹将来也会有还礼还得忙不迭的时候,现在只先不急。”
惜春见她脸上尽是坏笑,立刻脸红着“呸”了一声,嘴里说着“二嫂子说的定不是什么好话,好在我并不懂”,连忙就快步走开了。薛宝钗等人说笑几句,也就都施礼后退开。平儿带着丰儿和几个婆子,往远处站了站。 “璘哥儿有什么事,姐姐我若是能帮得上,绝没有二话!”
王熙凤说得很硬气。又见贾璘暂未开口,她乜斜着眼睛再说道:“敢是刚过去的两个丫头不听使唤?要我亲自过去‘安慰’她们几句?”
贾璘笑着回道:“她们倒也安心,兄弟要说的也不是她们的事。”
王熙凤摆摆手说道:“就说她们仍是在福窝里,就是动了动身子、走了几步罢了。”
贾璘随即低声说道:“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听说二嫂子刚又得了个丫鬟?”
王熙凤听了他的话,不禁转头向平儿等人看了看,再回过头来,盯着他笑问道:“璘哥儿说的是小红?难道还想把她带过去?”
贾璘连忙摆手,再回复着说道:“并非是兄弟。也是位府里的子弟,因为面子薄,不好意思开口求姐姐。”
笑了笑,王熙凤揶揄着说道:“这是哪位哥儿如此好眼力?非要等到我刚把小红叫来身边,他就过来抢?”
“凤姐姐说得玩笑话,谁敢从姐姐身边抢人?”
贾璘笑着说道,“若不是一桩好姻缘,我也不敢向凤姐姐开口的。”
“姻缘?璘哥儿这么说,我倒是要知道,那位有眼有心的机灵哥儿是谁?”
王熙凤笑着问道。 “凤姐姐容情。”
贾璘正色说道,“那位哥儿是要娶她为妻,所以此事并不能着急。”
王熙凤听得明白,不禁点了点头,脱口说道:“好个痴情的哥儿。”
看了看那边的小红,她再接着说道:“小红是有模样的人儿,心思也细。那哥儿倒也是个有眼力的!”
“凤姐姐说的是。”
贾璘拱手说道,“这事确有两个为难——一个是小红的脱籍。更也需要有人对她进行管教,以免脱籍后更有妄想;第二个就是那位哥儿的长辈,要对此事认可。”
沉默了片刻,王熙凤看了看他没有说什么 “第一件事,就是她的父母,也要喊凤姐姐一声‘妈’。要是凤姐姐办不得此事,这府里又有谁能办得了呢?第二件事,我看也要凤姐姐办,才更是妥当呢。”
贾璘接着说道。 王熙凤听得豪气大发,不禁撇撇嘴说道:“璘哥儿说的都是道理。我若是连她也调教不了,还敢在府里走动什么!至于你说的那位哥儿的长辈,却又是谁?”
“有劳凤姐姐费心。那位哥儿的娘,就是西廊下五嫂子。”
贾璘拱手说道。 笑了笑,王熙凤冷冷地说道:“我当是谁,原来就是芸哥儿。五嫂子得到如此俊俏的媳妇,只怕乐得合不拢嘴呢!她若是有咸淡的话,还敢对我说?”
“就是姐姐这话。”
贾璘笑着答道。 “璘哥儿管这事,应该不为几两银子的好处吧?”
王熙凤乜斜着眼睛问道。 “姐姐说的哪里话?我和你能是看上他们这几两银子的人?至多就是得到几句好听的便宜话罢了。我只是看那位哥儿真心,我或许又要外派,所以先斗胆请示姐姐的。”
贾璘认真地说道,“凤姐姐心地和善是不用说的。只‘制得住奴婢’这一条,兄弟就想着非姐姐办这事不能让人放心。”
王熙凤听得心里欢喜,拿着手帕掩嘴笑个不停。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亲。姐姐之前促成李云宁那事,现在又管了这事,那得有多大的福报?别的不说,芸哥儿和小红,先就得给姐姐磕头。”
贾璘诚恳地说道。 “得了,他们应该先给璘哥儿磕头才是真的。”
王熙凤笑着摆了一下手里的帕子,再侧着脸庞乜斜着丹凤眼,撇撇嘴说道,“不是璘哥儿亲口说,我能答应管,那才是大白天见了鬼!”
“就说凤姐姐有男子豪气!”
贾璘称赞着说道。 “我?你先问我懂不懂你写的那个什么笑傲曲嘛?”
王熙凤再又发笑。 “凤姐姐简直就是曲子里的人。”
贾璘笑着说道。王熙凤摆摆手,昂头挺胸地向前走去。平儿等人见状,连忙跟了过去。 从贾璘身边经过的时候,并不能听见对话,却能通过王熙凤时常瞥看而猜出对话内容的林小红,脸上胀得通红。 因为害羞,她的脑袋几乎垂到了胸前。她头上斜插着的一枚玉簪子,在阳光下闪着淡淡的微光。 贾璘目送王熙凤远去,随后迈步向大观园的方向走去。穿过荣禧堂旁边的时候,他的视线越过院墙,眼见正堂高大的屋脊青瓦整齐,一二丛荒草在风中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