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旁的喽啰们呆看这个景象,随后就是呕吐,再也没有别的回应。 贾璘这如同神将一般的行动,别说那些盗匪,就是大致知道此次计划的李云宁等人,也是当场被震惊,脸上吓得发白、身体吓得发抖。 “跪地投降者不死!”
率先回过神来的杜金平发了一声喊,李云宁等人这才忍住惊恐。他们先从喽啰们那里夺来武器,再组成十余人一伙的部伍,对山岭中的喽啰大肆诛杀。 杜金平原本还要再喊“结阵厮杀”的话,看到眼前的情景也就咽了回去。这些盗匪毕竟多是生活过不下去的普通百姓,先是见到贾璘手段惊人,再有贾璘捅死莫英德在前,再就是杜金平等人这样勇武的状态于后,早就觉得手软、腿软。 除了因为实在惊恐,吓得在山路上乱窜,甚至掉下山崖的之外,大多喽啰们都先后跪在地上,高呼“愿降”! 即便有一些确定凶顽的恶徒,却也不能阻止有效有力的反击。再就是盗匪们在山间乱窜的身影,于贾璘看来真是可用“狼奔豕突”来形容。但盗匪们终究逃脱不掉,因为随着贾璘、杜金平等人的“中心开花”,林如海督导着淳化县县尉等人,率领着千余名士兵迅猛地冲进山里来。 这股盗匪的数量颇多,但因为都已是没了头的苍蝇,而纷纷匍匐在地请降。 因为有了事先的约定,林如海等人也不多造杀戮,只是筛选出主要的几名喽啰,当场予以处斩。其余的喽啰只是被当场教训,再说明原籍之后尽皆放归。莫英德当场身死,至于那几名后妃,也被送去城内女监,等待或罚或卖或改做它业的准备。 现场安静之后,贾璘再也没有看到曹云天的身影。探头向山崖下面看了看,他见到一个蓝色的小小身影,很快隐没在山石草木之间不见了。 在山中整顿了几日,这股盗匪的巢穴也被林如海、贾璘等人清理干净:高达数万斤的粮草,再有从各处抢掠而来的金银器物,另外就是牛马驴骡等牲畜。 林林总总,由淳化县县丞等人亲自整理造册之后,与林如海写成的奏折呈报进京。盗匪首领莫英德及其重要属下的首级,也随着捷报送入京城。 回到县城内的驿站,贾璘走进屋内,只见袭人、晴雯都带着愕然的神情看过来,各自显得极为慌乱。才问了一声“如何不打水来盥洗”,他随即见到两人颤颤抖抖地迟疑近前。 看得气愤,贾璘才要伸手去捉,却见两人各自惊叫一声。袭人瘫软地蹲在地上,晴雯干脆就歪在了炕边。 他看得好气更好笑,却见袭人仰头大着胆子问道:“都在传说,说大爷用一根木棍子,就捅,捅死了那个‘天王’?”
“原来是为这事,我倒以为你们又是混闹。”
贾璘不在意地说道,“既能用木棍捅死,可见不是什么天王。”
袭人“哦”了一声,还是觉得两腿没力。贾璘要伸手去拉,她赶紧低头窜了出去打水。再去看晴雯,贾璘要捋抚她几下,又听她再尖叫一声。 贾璘略微蹙眉,低声喝道:“再喊立刻送你们回去!”
晴雯连忙坐正,盯着他说道:“大爷看着就是天王。”
“呸”了一声,贾璘再说道:“这就知道世事艰难了。”
略作沉默,晴雯再小心地问道:“大爷当时不怕?”
“怕的紧。”
贾璘看着她说道,“但想到不平灭他们,我们必是不安也就不怕了。再者,他们掳掠了许多女子,岂不也是可怜?”
暗呼口气,晴雯不再发问,身体的颤抖也减少了,但还是看着贾璘颇为畏惧。 “就说不要带你们来。”
贾璘无奈地说道。晴雯颤声道:“大爷总是看着温和,却没料到,” “这岂不仍是小事?即若当年宁荣二公不奋死以拼,当下两府人等何来富贵?晴雯伶俐,两手灵巧至极。我之两手虽不能针黹,却也可著文章、施药石、诛贼寇。天下道理相通,不都是在为谋得安乐生活在拼斗?”
贾璘随即说道。 晴雯看了看自己白嫩的手,默默地点头。袭人打了水来,站在旁边听得动情,鼓足勇气说道:“大爷就来盥洗。”
贾璘随即走去,把两手按在水盆里。袭人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帮着揉搓。眼泪落在盆内,她轻声道:“奴婢们只担心大爷安危。做文章、杀敌寇,我们自然不敢说通透。但想起以大爷如此年轻就能让宅子宽敞,再就是大爷平日对一大宅子人的关爱,却又怎么能不懂?”
贾璘也不答话,自顾盥洗之后再擦干。转回头,他诧异地见到袭人、晴雯拜在身下。两人施礼齐声说道:“奴婢恭祝大爷安定了一方,再立了功。”
伸手把她们拉起来,贾璘说道:“你们跟着也害怕受惊了,以后不要再跟行。”
两人相互看看,只是拉紧他的袍服,哭着再不抬头。贾璘拉着两人坐回炕上,再安慰不已。袭人、晴雯虽仍有畏惧,但更多地转为了真切地敬服。 诛杀莫英德以及杀散众盗匪的这件事传到京城,贾府和林宅、贾宅的人们,全都感到无比震惊。 林如海和贾璘都是看上去儒雅的人,人们就是原来听说他们组建了林家军,也毕竟不懂得作战的厉害。更哪里会想到,他们竟然可以用小股尖兵突入敌内,击溃击散数千盗匪,更令匪首当场受戮。 朝廷接到林如海的奏折之后,经过仔细地考虑,命两人把种植玉米的事交待当地清楚之后,迅速回京述职。 接到敕令,两人不敢耽搁。知县、县尉等人,以及百户郑世道和前来助阵的李云宁颇有战功,只得暂且记录在案,待皇命恩赏。 郑世道对贾璘拜伏在地,连连拜礼说道:“也别怪在下有眼无珠。谁能想得到贾大人竟然有如此武功!”
李云宁也施礼说道:“说起来羞愧至极。我等当场吓得几乎尿溺了衣裤!”
贾璘拉起两人,相对坐在桌案边笑道:“我确有勇力,应该是祖辈血胤传下的。不过,若说到战功,那自然是众人合力才有。莫说二位,就是一众兵士们也都有。林老爷写了奏章进京,不日必有恩赏下来。”
几人叙说再三,却不能阻止道别的临近。郑世道送林如海等人三四十里,仍然舍不得分别。 贾璘握着他的手说道:“郑兄若不是有公务,璘愿意邀请一起去京城。请郑兄安心公务,他日必有机缘再聚。”
因为与贾璘一起立了战功,郑世道自知必将受赏加封。而这些都是贾璘带来的,所以他感慨不已,再三致礼。 李云宁在旁边笑着说道:“郑兄莫觉得孤单。小弟并无职务,此去京城与贾大人游历一番,再来寻你来饮酒说笑!”
郑世道再拱手回道:“每日期待。”
众人依依惜别,郑世道带着庆幸的心理,回去淳化县城等待获奖的敕命到达。林如海等人赶去京城的路上,李云宁在经过咸阳的时候,只留下两三名小厮,打发其余随从回去家中通报。 杜金平先把载有袭人、晴雯的马车护送回贾宅,再赶去贾府、林宅、贾宅等处依次通报。李云宁不能跟去上朝,也不好贸然去这几处府邸。贾璘随即命杜金平带着他去祖宅休歇,并派两个小厮服侍。 来不及回去宅邸洗沐更衣再别说休息,林如海与贾璘不敢稍停,直接赶去了皇城进而前往宫城。验过随身牒符之后,两人没有等多久,就被宫里走出来的小太监引领着,前去麟德殿面圣。 说起来,这是贾璘第三次拜见皇帝——第一次是殿试;第二次是传胪赐宴。之前都很隆重,却没有这次真切。 四十余岁的皇帝轶正,容貌、身材略有瘦削但神态安稳、两眼有神。隔着龙书案,他遥遥地高坐在龙椅上。众多宫女、太监,排列在他的身侧。 林如海和贾璘在太监的引领下,趋前到了御座前面一丈开外,拜礼嵩呼之后,被皇帝恩准起身答话。 林如海陈说了在几个京畿县内试种玉米,再趁机剿灭了莫英德这股盗匪等事。 这原本就是奏折上通报的事,他说得流利,皇帝听得也很清楚。天子要能隐瞒住内心的变动,所以喜怒不形于色。听了禀报之后,轶正的视线从冕旒后面,温和的向贾璘看过来。 林如海陈述完毕,低头垂首静立在一边。轶正再看向贾璘,再仔细打量一番。奏报内容很清楚,贾璘不是手刃贼首,而是“以木棒透杀”。由此可见,轶正眼中的这个年轻人既有文采谋略更有神力勇悍。 之后,轶正开口赞道:“卿虽年少,却已堪称是国之柱石!”
贾璘躬身回道:“为国效力,不敢稍存畏惧,只求天下大定。”
沉默了很久,轶正问道:“以卿之见呢?”
“清理盐政,以充国库;大开贸易之门,沟通内外财货;西联瓦剌,击溃鞑靼;东击女真,还我河山!”
贾璘坦然对答。 盐政、贸易和打击金人,这都是很浅显的事。至于大成北部的状况,是瓦剌在西边,鞑靼在北部与东北部。目前瓦剌的首领与鞑靼的首领,正是明争暗斗的时候。这两支势力彼此抗衡,大成一直是支持瓦剌,试图借助其力,来制衡,甚至消灭鞑靼。 贾璘的话说罢,殿内如同空无一人,似乎连熏炉内沉香燃烧的声音,都可以清晰地听到。 像是过了一整天,轶正停顿了很久,才再次发言道:“朕为天下思量,欲让万民安享天平。”
林如海担心贾璘再强行争辩,当即开口嵩呼道:“万岁。”
贾璘只得止口不言,静听皇帝继续说下去。 “卿之前就对盐政有功,可与林卿家再往扬州。”
轶正自顾说道。又见贾璘暂没作答,他不禁再询问道,“卿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