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样嚣张的话,吃瓜群众都在叹气。 “哎,这小伙子完了。”
“倒霉呀,遇见那样一家子邻居。”
“隔壁那两口子真够阴损的,连个小年轻都不放过,非要污蔑别人强·奸。”
…… 杨潜反倒笑了一下,这引起了其他人的怀疑,怀疑杨潜被逼疯了。 “既然你是巡查官,那你就该记得几天前,你有一个同事因为贾家而被撤职吧?”
杨潜看向金隆福,轻描淡写地说。 金隆福先是被杨潜漆黑的瞳孔震慑,然后才想起来这件事。 像是要帮金隆福想起来一样,杨潜继续说:“商业中心区,卖房子的店铺里,想起来了吗?”
“是你?”
金隆福瞳孔地震,“你就是和贾家有关系的大人物?”
杨潜笑着反问:“不然你以为是谁?”
“对不起,我们……” 金隆福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是杨潜用机械枪打穿了宋大楠的膝盖。 宋大楠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回神的刹那,剧痛遍袭他的全身。 “啊!”
宋大楠抱着伤口躺下。 听说“贾家”两个字,围观群众还处在震惊中。现在看见杨潜突然开枪,整个人都震惊到呆住了。 首都星有明确的法律规定,任何人不能随意伤害他人。如果造成伤害,就按刑事罪进行量刑和赔偿。如果蓄意杀人,就会按死刑判处。 法律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帝国的法律千疮百孔,受不受刑法,是根据对方的身份和势力来决定的。 这也是为什么,帝国有的人身上配备了致命武器,有的人又没有配备。因为帝国的法律有时候不存在,有时候又存在,因人而异。 就像杨潜现在开枪打了宋大楠,如果杨潜真的和贾家有关系,那么没有人敢追究杨潜的责任,甚至强迫宋大楠去起诉追责,宋大楠也不敢去。 杨潜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以牙还牙。 在众人的惊诧中,杨潜摸了一下黑洞洞的枪口说:“怎么样?还需要我忍吗?”
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因为杨潜手里有枪,他有足够的资本开枪。 在宋大楠的哀嚎中,杨潜把枪口再次对准他。只是这一次,枪口瞄准的部位是宋大楠的头。 原本还在叫痛的宋大楠立刻止住了声音,哆哆嗦嗦地颤抖着,像个高烧后吹了凉风的病人。 当通道里冰冷的空气冻结,所有人都呼吸一窒。 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普通的国字脸小伙儿,其实是个能够主宰他们生死的大人物? 当死亡的气息逐渐侵袭到宋大楠的大脑,他的身体再也控制不住,哭得鼻涕眼泪混在一起。 他对着杨潜大声哀求:“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污蔑你……” 杨潜冷笑着把枪口晃了晃,看着宋大楠的瞳孔猛然收缩,这才淡淡道:“我捏死你的柴大人就像捏死蚂蚁一样轻松。”
所有人都安静如鸡,看着这个冰冷且高大的年轻人。 他的脸上什么没有过多的感情,像冷漠到极点的死神一般,从不赘言。但当他出现的时候,那就意味着再无转圜的余地。 宋大楠也好,金隆福也罢,杨潜对面的四个人全都跪下,朝着杨潜痛哭哀求。 杨潜冷冷扫了他们一眼,问:“现在,你们还说我是奸·夫吗?”
金隆福最先反应过来,拉着肖明利殴打几拳,大声喊着:“奸夫是他,和大人您没有关系!”
肖明利也反应过来,抢着回答:“是我是我,奸·夫是我!”
杨潜冷笑一声,懒得再搭理这几个小丑,带着杨小乐和卢曼走了。 等杨潜的身影消失在通道里,所有人才狠狠出了一口大气。 “不是吧,这位小伙子其实是个贵人?”
“贵人住什么出租屋啊?”
“你管人家住在哪里呢?人家是贵人,住在茅厕都是香的!”
“咦,你也太恶心了吧?”
“贵人住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解气,看见隔壁那四个仙人跳的没有?”
“对呀,卧槽,那四个仙人跳的哭成那副惨样,我想想就开心。”
“妈呀,什么叫天降正义?这就叫天降正义,大快人心,哈哈哈……” 周围的嘲笑声此起彼伏,宋大楠四人组却只能敢怒不敢言,谁知道杨潜会不会突然回来?金隆福仗着自己的身份,狠狠踹了三人一脚,然后骂骂咧咧地离开。 事到如今,这兄弟肯定是做不成了,不结仇就算万幸了。 宋大楠暴怒,要去殴打肖明利和吴金倩,但由于断了一只膝盖,行动受限打不到。 吴金倩被宋大楠死死一瞪,吓得立刻往肖明利身后躲。 肖明利连忙扒开吴金倩的手,被鬼追一样扔下吴金倩跑了。 另一边,杨潜和杨小乐、卢曼顺利上了飞车。 一路上,杨小乐格外沉默。 卢曼是第一个注意到小孩情绪不对的人,她悄悄摇了摇杨潜手臂,示意他孩子的问题。 杨潜转头打量了杨小乐一眼。 小孩原本肉嘟嘟的婴儿肥绷紧,圆溜溜的眼睛里面满是冰寒。 这还是杨潜第一次看见这样冷的杨小乐。 他走过去,弹了小孩的额头一下,问:“在想什么?”
换做平时,杨小乐早就和杨潜闹腾起来了,但这一次,她甚至没有丝毫反应。 杨潜自讨没趣,但又不能放任小孩胡思乱想,就准备再来一次。 就在这时,杨小乐忽然望着杨潜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哥,我要回去。”
回去继承皇位。这是杨小乐没有说出来的话。 杨潜顿了一下,猜到了杨小乐的心思,难以置信地问:“现在?”
杨小乐点点头:“对,就现在。”
“为什么?”
杨潜耐心地问。 “我要换掉整个帝国的所有官员。”
杨小乐说完,倔强地抿了抿唇。 卢曼听见这句话,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不清楚杨小乐是以什么身份在说这样的话。 杨潜觉得小孩天真,就笑着说:“你想换,可他们不想走怎么办?”
杨小乐仰起脸,毫不避讳杨潜的目光,口齿清晰地回答:“谁不肯走,那我就杀了谁。一个不肯走,我就只杀一个,一万个不肯走,我就杀一万个,所有人都不肯走,那我就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这话从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嘴里说出来,不仅惊呆了卢曼,连杨潜也被震住了。 杨小乐清楚杨潜的性格,他一定会反对自己的想法。小孩都做好被训斥的准备了,但杨潜却并没有责备她。 他用温厚的手掌摸摸小孩毛茸茸的头顶,说:“可你有没有想过,杀光所有帝国官员,后来的官员和他们还是一样的。到那时,你还要再杀一遍吗?”
杨小乐倔强的不肯服软,回答:“有何不可?”
杨潜反倒笑了,问:“你要一遍一遍地杀下去吗?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到头?这是你本来的初衷吗?”
在听见最后一个问题时,杨小乐不说话了。因为杀人不是她的初衷,她只是不喜欢看见帝国变成这个样子。 她的想法很简单,她希望每一个人都遵守秩序,每一个人都能得到公正的对待。 杨潜走到简易厨台,给杨小乐泡了一杯很甜很甜的奶茶。 直到他把温温的奶茶交到小孩手里之后,他才缓缓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大环境就是这样,人人都是如此,你认为张三不好所以换成了李四,但李四其实和张三没有本质区别。”
杨小乐望着杯子里的奶茶愣了一下。随后,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然后才优雅且淑女地说:“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把所有人类都杀光,这样就永远不会再有坏人。”
卢曼本来就处于云里雾里和震惊之中,再听见杨小乐的话时,一双眼睛已经睁大到不能再大了。 杨潜用余光扫了一下卢曼,差点儿没被她又美艳又呆愣的憨态给逗笑。 而且,一本正经说胡话的杨小乐也很好笑。 好在杨潜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再好笑的事情他也不会笑,一定忍得住。 他淡定地问:“那我和你卢曼姐姐呢?你也要杀死我们吗?”
杨小乐抿着唇好一会儿,然后才决绝地说:“我陪你们一起走。”
杨潜挑了下眉。他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说:“你走火入魔了。”
杨小乐皱起小眉毛,问:“什么意思?”
杨潜淡然回答:“看透了却看不透,就是走火入魔。”
“我不懂。”
杨小乐非常直接地说。 杨潜笑着解释道:“比如说,你发现了人一定会受环境影响,是不可更改的客观规律,这就是看透了。但你发现客观规律不可更改之后,于是你选择杀掉所有人类,选择人都不存在了,问题自然就不存在了,这就是看不透导致的走火入魔。”
“可你也说了,客观规律是不可以被改变的。”
杨小乐反驳道。 杨潜点点头:“没错,人一定会受环境影响是不可改变的客观规律,但你可以改变环境,通过改变环境来改变人。你可以像女娲造人那样,重塑每一个人。”
说着,他又摸摸小孩的脑袋:“人无法做到神明那样强大,但人也绝不弱小。而且,你只是人,你的对手也只是人,有什么好恐惧的?”
“正因为你自己也不知道前路是什么,所以你和其他人一样盲目,最终走火入魔。”
“改变也不是说改就改,改变必须有章法。为什么要改?往哪个方向改?具体怎么改?让哪些人来主持改变?让哪些人被改变?中途遇到了困难怎么办?改到什么程度是过头了?改到什么程度是合适……” 听到这里,杨小乐头痛地说:“算了吧,我不想改变任何人了,我也不想杀任何人了,我就想当咸鱼。”
杨潜见小孩已经从极端情绪里面走出来,也就不再过多地干涉她的想法。 他只是平静地说:“我希望你能看清世间的一切,做一个有抱负的人,而不是只会愤世嫉俗。我也希望你敢想,敢做,敢当,对得起自己。但是,我更希望你能够达成自己所愿,当一条快乐的咸鱼。”
这是第一次有人跟杨小乐说这些话,这样无条件地信任她,支持她,把她当做一个人去理解。 小孩放下茶杯,跑到杨潜身边抱住他的手臂,圆溜溜、亮晶晶的眼睛里面眼泪花花:“哥,谢谢你。”
卢曼看见这一幕,心都要被暖化了。她甚至没问他们到底以什么身份来谈论这些问题,只是脉脉柔情地凝视着对面的两人。 回到拙政园后,杨潜简单洗漱过,就给队友们发信息。他简单说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又打了招呼说今晚不回去。 卢曼望着杨潜平静的脸,内里却无比心疼。 他是那样一个孤高骄傲的人,遭受这样肮脏的污蔑,怎么受得了? 想到这里,卢曼打开星网,悄悄学习起了全新的知识。 等杨潜发完信息,浏览完星网上的最新消息之后,就听见卢曼温柔地喊他:“不凡,你过来。”
杨潜一转头,发现卢曼穿了一件温柔到极点的藕粉色丝绸睡裙,外面罩着同色的大袖衫子,正经地跪坐在床上。 她曼丽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粉色,整个人像一颗温柔的淡粉色珍珠,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杨潜疑惑地看着卢曼,卢曼拍拍腿说:“你过来,躺在这里好不好?”
好,当然好,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杨潜虽然一头雾水,却还是不动声色走过去,躺在美人的腿上。 独属于卢曼的温暖馨香传入杨潜的鼻息,让人沉醉。 就在这时,卢曼伸出纤纤玉手,温柔地替他顺着粗·硬的短发。 美人一边用手轻轻拂过他的头顶,一边温柔地哼唱着:“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摇篮……” “等等,”杨潜猛地起身,“你在干什么?”
卢曼惊讶地瞪大眼睛:“我怕你受不了这样的污蔑,怕你伤心难过,所以唱地球的摇篮曲给你听,你最爱地球文化了,不是吗?”
杨潜松了一口气,重新躺回美人的腿上,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脸皮厚。”
卢曼见他毫不在意,这才放下悬着的心。 杨潜发现这是一个奇怪又新鲜的视角,他望着近在咫尺的风景说:“换一首唱吧。”
“唱什么?”
卢曼问。 “唱入我相思门,登我玉楼腰。”
杨潜想着那天听到的歌。 卢曼摇了摇头,说:“我没听过,也不会唱。”
杨潜只好叹了口气,说:“那换我给你唱吧,就唱‘妹妹你坐船头啊,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