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相思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瞪大了眼睛。“慕容潇,是我。”
握着匕首的手骨节分明,只是肤色太过苍白,露出根根青筋。慕容潇大喘着气,匕首“哐啷”一声砸在地上。而他正在抚着胸口,咳嗽时又连带着吐出了血。傅相思关心道:“是不是之前的余毒没有清干净?”都怪她,忙起来也忘记了这茬事。她坐在慕容潇身旁,用袖子给梦魇的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慕容潇已经无力回复她的问题,捂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傅相思给他把脉,又细细检查着他身上的伤势,基本上已经确定了毒源。“那晚的飞镖上淬了剧毒,加上藤蔓也有剧毒,两种毒素合在一起,才让你的身体现在那么虚弱,内力全部流失。”
好在傅相思最近翻的医书比较多,对解这两种毒还是比较有掌握。她先扶慕容潇躺下,又端了一盆热水过来,给他擦着额头的热汗。后半夜,她又让顾五悄悄地把她送回相思医馆。她还差了好几味药。顾五帮她遮掩着踪迹。傅相思一推门进去,在黑灯瞎火间正想点亮灯火,却发现四周有些不对劲的地方。【离开前这院子里应该还摆着许多药材,而且这一排货架上应该摆的都是壮阳药啊。怎么感觉里面被人动过手脚了?】傅相思心里疑惑。她把脚步声放轻,一直往里面走去。却发现在药房里搭了一张简易的小床,还有人躺在上面小憩!被傅相思所提的灯盏所晃眼,玲珑苏醒过来,满是困惑地看向她。“你是……秦王府的丫鬟?这些天王爷还是没有回来么?”
听这语气,傅相思已经把她的角色主动代入成了慕容潇金屋藏娇的对象。“我是他的正妃。”
傅相思宣示着主、权,却又感觉自己莫名有些可怜,“你是谁?王爷把你安置在这儿多长时间了?”
如果不是她突然来到医馆,慕容潇是不是还要瞒她一辈子?“要说他也真是会物尽其用。难道堂堂一个王爷,要养外室,都不舍得给你买间别院?”
傅相思语气冷冷。玲珑顿时明白过来面子这个女子为什么对自己的敌意会那么大了,轻笑起来:“王妃,你误会了。”
“我和秦王没有半分关系。要是勉强来说的话,只是我晕倒在了他的营帐门口,他恰好把我救回而已。”
女子就差把“他们真的清清白白”几个字刻在脑门上了。“而你也知道,军营里不许有女子存在。事出紧急,王爷才把我安置在了这个地方。刚才问起王爷的踪迹,也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过我的令牌。”
玲珑无奈摊手。听她这么一解释,傅相思顿时有些尴尬起来。“那我回去帮你问问……”她连忙在货架上挑选了自己想要的药,急急忙忙就要走。玲珑却拦住了她的去路,白桃香甜味道充盈着傅相思的鼻尖。“这家医馆是你开的?你会医术?”傅相思点了点头。玲珑露出惊喜的神情,“那你帮帮看看我的膝盖吧,它最近老疼了。”
女子坐了下来,掀起自己裙子,露出一小截白玉般纤细消瘦的小腿。而那膝盖处肿得老高,还泛着乌青色,也不知道是磕到了哪里。傅相思觉得看伤上药也不耽误多长时间,便蹲下来给她仔细检查着伤势。“这些天都没有上过药,消过炎?”傅相思习惯性地问道。“大夫给我开过药,可那药膏涂上来火辣辣的疼。我怕疼,就没有再涂。”
女子老实地说道。傅相思转身又去货架上翻寻着药,不一会拿了一小瓶膏药过来。“这个膏药居然清清凉凉的。”
傅相思上了膏药后又给她揉推着伤口,只听见玲珑如是说道。顿时她也有些哭笑不得。“秦王妃,等下你要去哪儿,不如带上我吧?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害怕。”
玲珑可怜巴巴又颇具诚恳地说道。傅相思却有些为难,在心里把玲珑只当成了一个普通女子。“我们去的地方比较危险,而且王爷要是发现我带你前去……”玲珑明白其中难处,也不再为难傅相思,故作轻松道:“那我就好好待在这里吧。不过现在我饿了。”
这意思是让她下厨?傅相思想起了自己所做的黑暗料理……最后还是带她去了街井处的混沌摊。半夜的风还带着些凉意,大街上的人影也少,只有玲珑吃得不亦乐乎。“以前母亲都不让我吃这些东西。”
玲珑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混沌,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傅相思倒是有些好奇了:“哦?”什么背景下的女子长那么大了还没吃过一碗混沌?可玲珑却故意跳过了这个话题。吃饱喝足后,傅相思付了账,正想把她送回医馆。玲珑眼睛亮晶晶的,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上面是繁杂的花纹,正中间是傅相思看不懂的潦草的小篆字符。“母亲告诉我,不能随便接受他人的善意,必须有借有还。今晚欠你的钱,我就用这块令牌先抵着。日后我有了钱,再赎回来。”
傅相思觉得这玉佩太贵重了,推辞着不想接受:“才几个铜板而已。”
玲珑却坚持让她收下。傅相思无奈,只说是代她暂时保管了。玲珑脖子间还挂着一个玉坠,在暗夜里透着蓝幽幽的微光。傅相思多看了两眼。顾五早在门口等急了,待傅相思安顿好玲珑后,又急忙带她回了行宫。此时天色已近大亮。还没走到房间正门,傅相思突然觉得自己底下传来了一阵热流,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裳,心里突然一惊。【她的葵水来得怎么会这么巧?】傅相思抬眼一看,就看到了杵在那儿、仿若雕像的慕容泓。“秦王妃这是一大早就出去了?”
看见傅相思是从门外出现的,慕容泓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仿佛这正中他的下怀。那一点鲜红实在刺眼,慕容泓也注意到了,大惊小怪地问道:“秦王妃不会是受伤了吧?裙子怎么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