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公嗣之言正合我意。”
刚来到旁边的法正朗声笑道。刘备讶然道:“何出此言?”
“吾阅人无数,无人都出公嗣之右。”
法正收起笑容,正色道。“愿闻其详,望孝直教我!”
刘备一挑眉毛,奇道。“当今泱泱大汉,公认堪称雄主的仅有三位,分别是雄踞北方的曹操曹孟德、割据江东的孙权孙仲谋,还有一位就是横跨荆益凉的玄德公,三人纵横捭阖,逐鹿争霸,搅起天下风云。”
法正慷慨激昂道。“曹孟德雄才大略,用兵如神,堪称雄主。孙仲谋少年英才,用人唯贤,实属明君。至于刘备,才疏学浅,志比天高,命比纸薄,如不是得孔明、士元、孝直、关张赵等盖世英才超世之杰辅佐,恐怕一辈子只是个默默无闻的老革,怎敢谬称雄主?孝直见笑了。”
刘备摆了摆手,谦虚道。“不是雄主,怎配我法正臣服为之效命,主公不必谦虚。”
法正大声道。刘备只得苦笑,不再争辨。“世人皆言,曹孟德奸诈多疑,残忍嗜杀,乃心黑雄猜之奸雄。孙仲谋腹黑狡猾,唯利是国,乃反复无常难以捉摸之枭雄。主公则有高祖之风,宽厚仁义,雄才大略,以诚待人,然缺乏曹之狡诈,孙之善变。还被一些别有用心之徒中伤,说您……”法正忽觉失言,急忙住口。刘禅知道法正接下去要说什么,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窘迫样子,忍俊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人生于世人,本来就被人评头论足的。”
刘备狠狠瞪了刘禅一眼,笑骂道:“孝直,你我之间何需藏着掖着,这里仅有我们三人。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何必吞吞吐吐,像个娘们!”
法正无奈看深深看了看刘禅,又扫视了周围一眼,见四下无人,这才苦笑道:“他们说玄德公仁义著于四海,然而却是仁厚太过,近乎虚伪,脸色太厚。”
刘备闻言,仰天大笑。“他们说得对,在他们看来,如此虎狼横行的乱世,刘备前三让徐州,中不取荆州,后不杀刘璋。凡此种种之反常行为,确实有悖常理,非正常人所为,十分虚伪。却又多方逃窜,先后投于公孙瓒、陶谦、曹操、袁绍、刘表、孙权等诸侯麾下,屈作客将,充当守户之犬。却又厚着脸皮向孙权讨借南郡,以作容身之所。”
刘备的声音悲壮铿锵,却略显凄凉。“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自幼亲历战乱,耳闻目睹百姓遭受兵革离乱之苦,立志除奸扶汉,为民重建清平之世。吾曾说过,操以急,我以缓;操以暴,我以仁;凡每每与之相反,隧能如愿也。而陶谦、刘表、刘璋皆是谦谦君子,陶谦又是我的至交好友,刘景升、刘季玉又是我的宗亲,怎能夺其基业?”
刘备叹息道。刘禅拱手道:“父亲就是这个乱世的一支青莲,这才使苍生看到了希望。这岂是寻常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至于脸皮厚,这可是在虎豹豺狼出没横行的乱世安身保命所必须的技能,没有什么奇怪的。”
“公嗣所言极是,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等到我们平定天下的那一天,世人就会理解甚至歌功颂德了。在这个乱世,做老好人只会被欺负,被豺狼虎豹吞噬。”
法正颔首道:“我阅人无数,观这个天下,能结束这乱世,将三国归于统一,唯有公嗣一人矣!”
“何以见得?愿闻其详,望孝直教我。”
刘备饶有兴趣道。“曹操虽然雄才大略,唯才是举,孙权英敏果决,用人为贤。然而两人皆缺乏主公的仁义道德,这为世人所不齿。前不久,我就说过,公嗣行事别具一格,天马行空。既继承了主公心怀家国,悲悯百姓,德被天人,宽厚仁义之优点,又有曹操雄才大略格局高远和孙权任人唯贤灵活机变的特点,却无曹操、孙权之缺点。如此集三大雄主之嗣君,怎么不能剪除群雄,一匡天下呢?”
法正道。“孝直言过了,曹操、孙权何人,老奸巨滑,吾对付一个尚觉吃力。公嗣年少无知,怎能与他们相提并论?”
刘备心中暗喜,嘴上却是另一说。“叔父谬赞,不过禅一定努力,不辜负父亲和诸位叔父对我的殷切期望,还望叔父多多教导并鼎力支持。”
刘禅抱拳道。“好说,好说。”
法正笑得合不拢嘴。“斗儿,我方牵头反曹兴汉联盟,以孙权忌妒自大的个性,定然不会高兴,只怕会适得其反。”
刘备颇为担心地问道。“孙权父兄三代既有自立为帝的野心,却无问鼎天下的实力和信心,但心胸狭窄,眼红他人强大为帝。故而一直都如同疯狗一般,谁强咬谁,就是不乐见别人好。只能在两强间左右逢源,打打劫,捞点意外之财。对我们建立联盟,孙权肯定是不乐见,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慑于曹操的强大,怕被吞并,并不敢脱离我们,在这两年还要挟我们以自重,以防被北方吞并。但又不服和忌惮我们强大,必定会找机会搞事,削弱我们。”
“摊上这么一个搅S棍所谓盟友,很是头疼,该如何是好?”
刘备挠了挠满是花白头发的脑袋,一阵苦笑。“对此等卑鄙无耻之徒,两个字,就是――灭之!”
法正一脸狰狞,怒道。“灭之!孝直叔叔说得对。”
刘禅抚掌大笑。“然而,对这等狡猾如狐,凶恶如虎的卑鄙无耻的小人,对猎人要有更高的手段才能动他。否则,恶狼不但猎杀不到,反被它反咬一口。这躲在暗处磨刀霍霍,名义上的盟友碧眼儿,远比在明处真刀真枪跟我们打仗的死敌曹操更难对付。”
刘禅也是苦笑道。“如之奈何?”
刘备又是一阵摇头。“对付碧眼儿孙权等江东鹰派,正如孝直先生所言――灭之”。但这是最终撕破脸皮之后的终极手段。在此之前,我们不能让他们察觉我们的底牌,而要比他们更阴险更狠毒,提前挖一个大坑彻底埋葬他们,也就是提前布局。”
刘禅踱了几步,信心十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