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刚讲松良稷的命令传至,权青易确认现场再无异状,四人便离开了这篇海域,回到了银穗岛。 “岛主,你们这么快回来了?”
章济华一脸讶然,将几人迎进了岛内。 李澈点点头,回首问道:“权师兄要暂留几日的吧?”
权青易颔首,道:“我已将此间发生的详情回传门内,看门内是否另有要求,须得等一个回应。”
李澈道了声好,对章济华道:“替权师兄安排一间客房。”
“是!”
章济华立马就吩咐左右,安排了下去。 黄刚却主动笑道:“我二人就不麻烦师弟了,如今任务暂告段落,正该第一时间回转飞星游斗阁,与松师弟禀明。”
曹明涛拱手,笑道:“李师弟,章理事,这几日搅扰了。”
又对权青易道:“权师弟,曹某回去后便会上书一封,今次多谢你来帮一把了,否则我这本事只怕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权青易依旧颇为冷漠,摆手表示客气了。 黄刚、曹明涛二人说走便走,一点也不耽搁,破空而去,转瞬便消失在天边。 李澈与权青易再寒暄两句,也知道这位喜静,就不在叨扰,让章济华派人送了去客房,便回了客厅内。 章济华安顿好左右,敲门得应后走了进屋,急匆匆问道:“岛主,如何个说法?门内可有章程处置咱们?”
忙活整日才得片刻之闲,李澈不急不慢抿了口茶,慢悠悠道:“自然,这件事情发生在我等辖域,如何能不怪。”
章济华心头微沉,问道:“却不知究竟……” 李澈也不瞒他,把黄刚的责令说了一遍。 章济华一呆,他哪里会不明白这份责令的意思?很明显,这处措雷声大雨点小,分明没有真个要拿李澈、拿他们银穗岛来开刀。 “也是,岛主才来多久,也是凑了巧了,第一次外出视察,就碰上了这种事,谁能料的到?这真怪不到岛主头上去!”
章济华心头思忖了阵,倒不认为这事儿是松良稷看在李澈的身份,特意网开了一面。 李澈放下茶盏,话锋一转,道:“此事古怪,门内多半还会有命令传下,咱们须得尽力配合,切勿放松,还是要你多多辛苦。”
章济华一拍胸脯道:“算得什么事?”
两人复又就岛上事务、任命调度、后勤补给的问题交流了了良久,及至夜里,章济华这才告退。 之后几日倒是没有什么要事发生,尘埃也算落定,各个清剿队伍复又扩展开去,提赶落下的清剿进度。 权青易自进房以后,就再没有出现于人前过,李澈作为“地主”,临门拜访过一回,问他可有什么需求。 只是这位权师兄似乎已经将府门紧闭,不仅开启了禁阵,还自己布下了阵法,闭关了起来,如何呼唤也没有回应。 李澈拿他也没办法,索性不再去管,顾自忙碌。 如此匆匆就过去了四、五日。 这一天,天外忽然传来了动静,莫名飞来了一只金色鸟雀盘旋在银穗岛上空。 李澈感应到这并非是冲自己而来,正自疑惑此鸟雀的究竟,权青易居府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他纵跃飞空,袍袖一甩,就将金色鸟雀揽入了怀中,落到了高台上李澈的房门外。 李澈心头微动,问道:“权师兄,可是门中来信?”
“是。”
权青易应了一声,取出来那一只鸟雀。 却见这并非是一头生灵,而是一张信笺,只是被加附了某种法术,通体金光熠熠,隐有一头灵性无比的鸟雀虚影变幻。 权青易从头看完到尾,神色里略有意外,他抬头看向李澈,道:“看样子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叨扰李师弟了。”
李澈猜到了些什么,问道:“门内准备让权师兄久留于此?”
“恩,”权青易点了点头,将信笺收好,“虽然只是暂时的,且权某不听从飞星游斗阁的调度,但至少短期内得坐镇于此了。”
“那海族所设阵法虽然被毁去,但实在有些古怪,原本我是想请钟经瑜师叔来此查看,免得有什么疏漏,但……” “钟师叔他乃炼神真人,如是走动,想必海族也不会坐视不理,谅必也要派来炼神境界的精怪,然若如此,只怕南海这边的战事立马就要变得紧张起来。”
他淡淡道:“所以门内让我坐镇于此,观察一段时日再说,及时将情况回报,免得出了什么事情,应对不及。”
李澈点头道:“师弟我自当全力配合师兄。”
权青易微微颔首,想了想,又道:“师弟你这岛上固然舒服,但离那事发地却有些路途,旦有什么紧要发生,我须得第一时间知情,却不便住在这里了。”
他稍作停顿,接着道:“我就回去前线好了,就在那座之前落脚的岛屿上随意开辟个洞府住下好了。”
这确是紧要,李澈也不勉强客套,道了声好,便问了他可有什么需要的,自己立马去准备。 只不过这位权师兄那是真的洒脱,摇头只道不须麻烦,便纵起遁光,头也不回就走了。 李澈无奈一笑,便也回了自己房内。 再往后,一切便都风平浪静,甚至有苦闷无趣。 非是黄刚耍心思,李澈也没想到,南海这里的战事着实胶着,推进极其缓慢,每每推进攻占至一处,总会面临大批的海族反扑。 战线被拉长,回回退退,个把月下来,清剿进度可以说真的极其缓慢。 李澈也是无奈,只好按部就班行事,如若他有些贪功冒进,一旦没能把区域内的海族清剿干净,遗留毒株,后果不堪设想,便是他也无法承受。 至于权青易,依旧行使着门内安排给他的任务,就在那座岛屿上开辟了一间洞府,住了下来。 他每日的事务便是深入海底查看那处阵法是否有甚异常,并将情况一一记录,回报给门内。 这般枯燥与焦灼的拉锯战事持续了一月有余,李澈甚至都要麻木了的时候,终于出现了一丝转机…… 房间内,李澈坐在书桌前,眯眼看着一纸从猴菇岛发来的信笺,右手食指有节奏地轻叩在桌面,若有所思…… 数日后,南瑶洲某座山脉上空,一座华美的飞宫如流星般划过,转瞬间从天际一头掠至另一头。 五名男女聚集在一楼的厅堂内话闲,外头须臾数里,强风呼啸,房间内却四平八稳,与陆地上无异。 “哎……咱们已经绕过了宸虚派地界吧?真不打紧么?”
一个端坐在位置上的裙装年轻女子面有忧色。 “誒!飞霜姐姐你叹个什么气啊,这能有甚么事儿!我等又不是故意来此闹事,却是真有事务要做来的!”
在她一旁,坐着一个穿着锦袍的少年,约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嚼吃着一个香果,满不在乎说道。 阮飞霜摇头,道:“二郎,你还年幼,以往都少在外行走,却是不知我魔门与玄、灵两方的龃龉到底有多深……” 笃海儿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悦道:“我怎就不知那灵门玄门与咱们是什么关系?然我们如今是追索几头大妖才至此,本也不是故意来闹事,他们又有什么由头拿问我们?”
另边是一对紧靠着坐在一张榻上的男女,明显是道侣一流。 其中的女子听他这般小大人一样说话,噗嗤一声笑道:“二郎这话么……说的倒也没错,我们真是追索几个妖物至此,却不是故意来宸虚派挑事来了。”
一旁的男子笑着附和道:“确是如此,这几头妖物事关紧要,我等一路追索至此,怎好就这么被他们逃脱?然若我神女派脸面放哪里去?”
笃海儿一听,猛一击掌,高声道:“不错!我们是真有事来,便是撞正了宸虚派的人,他们能拿我们怎样?”
阮飞霜摇头道:“你们却是太宠二郎了……” 笃海儿一听也不以为意,只是嘿然一笑,眼珠丢溜溜转动,状若无意的道:“飞霜姐姐,这几头妖物究竟躲去了哪里?怎么现在也不见踪迹,你不会跟丢了罢!”
阮飞霜淡淡道:“他们身中我的香毒,能走脱去哪里?只不过这那头土龙的遁术真有些本事,你飞霜姐姐的寻香兽只得始终吊着他们的尾巴罢了。”
“哦……”笃海儿应了一声,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又看似随意的说道:“这会儿咱们是在哪了?是不是靠近南海了?”
阮飞霜就坐在窗口,看着底下的景致,点头道:“唔……不远了,此处应该会碰到许多宸虚派弟子了,待我把绮兰宫放高了,免得碰上他们闹出事儿来不好解释。”
笃海儿抚掌,高声道:“是极!还是飞霜姐姐丝缕周到!”
阮飞霜一笑,纤白双手一转,打出了数个法诀。 绮兰宫急速拔升,一下就来到了九天罡风底下的云层,这般高度,再往上去,只有炼神神人可以凭空飞渡,寻常修士,哪怕元婴境界,也鲜少会在这个高度来去。 几人相视一笑,俱都无比轻松,这般模样,如有认得的人来,那是真要佩服,有几家人敢如此无视宸虚派? 五人复又聊了几句,笃海儿却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阮飞霜终于觉察到这个好友亲弟的异样,以她的了解,登时知晓这小子又不知在琢磨什么念头,忍不住笑骂道:“你又在那里动什么歪脑筋!”
“啊!”
笃海儿嘿嘿一笑,摸了摸脑袋,“倒也没什么……只是我之前偶然听说,那个谁已经出关了,如今正在南海负责清剿海族的事宜,咱们不去看看么?”
几人都把目光投来,阮飞霜皱眉道:“二郎你在说哪个,谁在南海清剿海族,我们神女派哪管得到这里……” 她花头戛然而止,瞪眼道:“你说那个……” 另外那对道侣互望一眼,目露迷茫之色,一齐问道:“到底哪个?”
只有另一个从始至终都不说话的男子心头微动,神色似有所悟。 阮飞霜压低了嗓门,轻声道:“宸虚派里还有哪人值得我们关注,自然是那个名头偌大的掌教弟子了!”
“李澈?他在南海这里的么?”
这对道侣神色讶然。 就连那寡言的男子也在皱起了眉头。 不知怎么,这些人似乎对李澈这个名字都颇为熟捻。 “嘘!”
笃海儿听他们把这个名字给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急得马上跳下了凳子,手指压在嘴唇上,示意他们小声一些。 “你们……怎可就这么说出此人的名字?被我大姐听到了怎么办!”
阮飞霜面露狐疑之色,稍作丝缕,算是明白了过来,复又笑骂道:“你这小子,方才就打得这个主意!”
笃海儿故作茫然,反问道:“什么什么主意啊!飞霜姐姐你在说些什么?我怎都听不明白?”
阮飞霜纤长的手指指着笃海儿鼻头,笑骂道:“你这小子!方才中途下了绮兰宫一趟,说是要亲去追索那几头妖怪看看情况。”
“我还在奇怪,它们怎么就不往东面去了,转是调头往南面逃遁,现在看来,是不是你故意为之,堵了它们的路,好一路往南面追去!顺道也去看下你那素未谋面的未来姐夫!”
笃海儿被点破用心,只好强自嘴硬,叫起撞天屈来。 “飞霜姐姐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会行之如此?还有,那人成我姐夫都是可能没可能的事儿,飞霜姐姐你切莫别说成板上钉钉也似!总要让我看看这人是什么样,我才能放心把姐姐交托给他!”
阮飞霜越听越好笑,骂道:“你听听你自己说的都是什么话!还说不是故意!”
虽是喝骂,但却听不出什么怒意来,显然她方才说几人宠笃海儿太过,其实她自己亦然。 这下笃海儿也不好装了,瘪着嘴闷声道:“我难道说错了什么么?佘师叔就这么给姐姐说了媒,咱们什么也不知,正好趁此机会去看看这李澈究竟是何模样不好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