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味防御只会被缠磨致死!”
李澈看了眼身上越来越多的细密伤口,心中猛一沉,知道自己不再坐以待毙,当即选择主动出击! 他眯着眼,视线随尸鬼跃击来回扫动,心思如电闪,最后下定决心,一头扎入了潭水之中。 尸鬼一击挥空,双足倒抓在洞顶,极为人性化地露出了一丝疑惑神情,随后惨白浮肿的脸上居然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 它一脚猛蹬,追随入水! 潭水内等若是它的主场,毋论是脚上的肉蹼,还是看似是光秃秃的翅膀,实则起着鱼鳍一般作用的双臂,都使得它在水里无比矫健迅敏,遨游随意。 李澈入水后,一气下沉,待到潭水底心,把真元鼓荡,周外潭水被卷动,飞旋出数个小型漩涡,把那些尸骨残骸全都绞卷碎裂。 无数骨末粉尘在潭水中飘荡,肉眼根本看不清楚究竟。 “倒要看看你没有灵识,全凭肉眼该要怎么处理!”
李澈冷笑一声,单手持握住日西坠,闭目静静感应耳边传来的穿梭流水声。 尸鬼本就非是活物,自没有灵识一说,在对阵时候,靠的也是御使者的灵识来导引行动,否则便是纯靠自己双眼。 甚至一些尸鬼在被祭炼后,肌肉血液与五官脏腑全都会发生萎缩,这部分器官早已失去功用,一旦脱离了御使者的控制,往往敌人就在跟前也不自知。 这也是为何李澈觉得奇怪的原因,这头尸鬼的存在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完全颠覆了以往他所认知的炼尸之术。 簌……簌……簌…… 水流声在耳边急速划掠,李澈能感觉到这头尸鬼似乎也在斟酌该要从哪里下手,不住在水中游窜。 这便是李澈的打算了。 如果此时他仍旧还在半空,那么绝对无法应对这速度快过自己,神出鬼没的尸鬼,甚至连对方的具体位置也无法确认,但如果把自己沉入到潭水之中…… 假使真的没有人在御使,那么这尸鬼大概率是凭“本能”去活动的——虽然这完全颠覆了他对尸鬼一法的认识,尸鬼就不该有所谓的“本能”。 但不管如何,眼下这头尸鬼以类似的内在驱动在行动,那么,不管它有再强的能为,在没有人为参与操控下,其本身行为就只是一头野兽。 好比眼下,把李澈围困在湖心,就像是森林里围着麋鹿打转的老虎,随时可能悍然出击。但唯一的区别是……他身边的这头“老虎”似乎“嗅觉”不甚敏锐。 李澈能笃定的,就是这头尸鬼或许目力尚存,但肯定没有灵识,盖因从始至终,他都不曾感应过对方有灵识在自己身上扫察而过。 也正因此,李澈才敢藉以下套,否则用别的不确定讯息去对付对方,很可能把他自己给赔了进去。 在水下,李澈虽然还是无法用灵识扫查到对方,视线也被骨末粉尘给遮蔽,但耳边传来的水流簌簌冲刷声,能够让他大致确定尸鬼的位置。 相比之前他连对方的所在也不能确定,眼下境况无疑要好上了许多。 而尸鬼则不然,回到了水中,虽然游刃有余,但由于他这个猎物静驻在了原地,没有御使者的灵识导引,目力又被粉尘所遮蔽反而,反而得不偿失,攻势也开始踌躇。 李澈闭息阖目,仔细倾听耳边的哗哗流水声,某一刻,流水声忽然变得尖啸刺耳—— 他猛然睁眼,双手合抱掐诀,脚下逐渐亮起来了一点晶莹的橙红色光芒,以此为中心,徐徐扩散成了一座勾绘繁复的圆形法阵。 日西坠在头顶吟颤,剑纹闪动,须臾间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消失在了八卦方位。 “降实镇虚灵剑阵!”
李澈呢喃出声,布完阵后,身后就有一道水流疾速驰来,直拍自己脑后。 他却身子也不转,催动剑阵,八个方位,八柄日西坠,剑身上剑纹骤然亮起,光芒所至,熊熊大火轰燃,如同八把火炬一般悬挂在八个方位上。 嗤…… 潭水与赤火直接接触,边缘嗤嗤作响,白沫滚沸,却挡不住剑芒所化光亮。剑阵笼罩的范围内,折射出无数道金赤色泽的光晕,将剑阵布及之地完全覆盖。 尸鬼也不知道在这溶洞内存活了多久,第一时刻感受到以往熟悉的潭水的变化,这被降实镇虚灵剑阵笼罩的区域内,潭水变得滚烫,令它极为不适,冲势眨眼就慢了下来。 它嘶吼一声,四肢不再保持箭矢状前冲,完全停顿下后,用手臂猛挥水流,似乎要将这滚烫的潭水全部推开。 但却无济于事。 更令它惊惧的是,剑芒所化的光晕照摄而来,如同烧得滚烫发红的刀片,锋锐与炽烈并举,甫一触及它身上,立马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它惊叫一声,猛沉下底,想要钻入潭底白色骨末与泥污中去,却一头撞到了降实镇虚灵剑阵的阵纹上。 这下当真好似与烧红的烙铁来了个直接接触,尸鬼原本苍白鼓胀的脸上立时被烫印了几个焦褐色的符文,在那里哇哇直叫。 它在滚烫的湖水里按着自己脸颊与脑门翻滚,稍待缓和,趁着光晕还未完全隆重,贴着潭底飞速游窜靠近李澈,就要把这罪魁祸首给击杀! 然而李澈早有防备。 今次不同前回与曹鸾对阵,他是在外操纵降实镇虚灵剑阵,今次他是以身做饵,这道剑秘所化的剑阵直接把他自己也给完全笼罩了进去。 原本他所站立的中心位置,是一处阵眼,需要时刻输导法力以维持剑阵,这部分通过对应的诀目来导通。 但内外总归有区别。 如今它身处降实镇虚灵剑阵内部,等若以身做阵眼,零距离直接导出法力催动此阵,流畅与贯通自不可同比,威力也要打上不少——虽然代价是要直面被困在剑阵内的敌手。 李澈眼见它来,登时把手掌一拍,降实镇虚灵剑阵立马缩小了一圈,再一拍!复又缩小了一圈。 啪啪啪! 一连数下,整座降实镇虚灵剑阵被缩小到了两丈方圆。 如此小的区域内,剑芒聚拢,潭水滚烫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剑阵外冰牢的潭水与沸水接触,滚冒出无数气泡! 尸鬼虽然没有灵智,但却能最直观感受到生命威胁,两丈不到的距离,它转瞬即至,出手就要撕裂李澈! “起!”
李澈看他尖爪往自己脖间招呼来,掐了一个与降实镇虚灵剑阵完全不同的诀目——牛角大魔再次显现。 这头已经浑身破破烂烂的妖鬼先环住李澈,生扛了尸鬼这一记掏脖,尔后趁着它势头起落之际,两只骨爪合十,将它重重拍在了手掌心。 李澈见其被擒捉,心下一振,当即再连续数下拍手,降实镇虚灵剑阵被极限缩拢,最后八柄日西坠已然就悬挂在了半丈不到的近处。 剑芒所化光晕炽烈无比,锋锐极致,一扫而过,尸鬼头上就被切裂开了一道深痕,内中空空如也,没有血髓,没有脑体,空荡荡就像一颗焉坏了的核桃,炒干后果肉完全萎缩。 它大叫出声,手脚踢蹬开始奋力挣扎,想要摆脱牛角大魔的擒扣,由于力道过大,以致本就不是完好状态的牛角大魔骨爪也被挣折了数根。 好在降实镇虚灵剑阵被李澈催动到了极致,八道剑芒所化的光晕徐徐扫过,尸鬼只是剧烈挣扎了片刻,在最后一下癫狂也似的叫吼后,突然没了动静,浑身开始分崩离析。 没有血色的骨肉像是被锋利的锉刀给锉磨成碎渣,全部沾染着金赤色泽的火焰,在潭底静静燃烧,变成一滩一滩灰黑色的渣末,在一众白色的尸骨中显得格外显眼。 …… 就在李澈斩杀这头尸鬼之际,洞府入口处,坎一同一时间,其余各座洞府之间也正斗的如火如荼…… 离九。 洞府内红彤彤一片,干裂的土地,橙红色的岩浆湖泊,地缝中喷出的热气刺鼻又燎烫,熏人口鼻。 赵向心站在一块干红的岩石上,静静等待着什么。 忽然,岩浆中冲出来了一头模样奇特的怪物——形如蟾蜍,下巴鼓胀,眼大如铜铃,四肢粗短,浑身皮肤皲裂,仿佛风吹日晒年久的山壁上将要剥落的石片一般。 它从岩浆中跃出,鼓起的下巴耸动,突然喷出来一股橙红色的岩浆。 赵向心面无表情,把手一挥,怪物的脚下地面就开始拱起碎裂,它一个踉跄翻滚,喷出来的岩浆也失去了准头,堪堪从赵向心身边扫过。 但即便如此,赵向心也小心异常,足尖一点,轻轻躲过几滴溅射到身上的岩浆。 嗤! 岩浆落地,瞬间就把他方才立足的岩石给烫炽得焦黑,但奇怪的是,这这岩浆似乎还有极强的腐蚀性,岩石啪啪冒泡,整个凹陷下去了一大块。 按说岩浆与岩石本是同种物质,无非形态不同,一个高温流体,一个坚硬固态,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现眼下情况,简直匪夷所思。 赵向心却似乎知道这岩浆的厉害,丝毫不为所动,只淡淡扫了一眼,又见这蟾蜍一样的怪物一个翻身跃起,口中再次鼓荡,便立时飞遁到半空中。 嘭嘭……嘭! 十数颗的火球喷吐而出,起初只有拳头大小,但飞射出丈许远后,蓬蓬雄燃,转瞬间变成了常人头颅大小。 赵向心飞退侧身,火球炸射到了山洞边缘壁面上,瞬间化作一股一股的烈焰旋风。 然而这蟾蜍模样的妖怪只是顿了口气,便再次喷吐出一连串火球,这次却不再止歇,蟾蜍妖怪喉头“呱”了一声,脖颈摆动,火球随着赵向心退开的方向横扫而去,犹如一道火焰燎卷,把洞壁燎烧得焦黑无比。 这火球速度极快,赵向心在半空飞旋盘转一阵后,见如何也摆脱不开,索性不再躲闪,飞到了洞顶,俯视着底下的蟾蜍妖怪。 火球追来,他却视而不见,只扫了一眼,左手掐诀,右手翻掌,一团土黄色的光球在他掌心逐渐形成。 “去!”
赵向心五指一搓,光球开始飞旋,一缕黄沙般的晶状飞烟从中涓涌而出,飞向漫天的火球。 这沙砾般的晶状飞烟与火球交织到了一起,二者转瞬交融。 沙砾被烧熔,淅淅沥沥滴落,但绝大部分都被裹卷到了火球上,本就熊熊燃烧的火球被裹卷上这一层熔沙后愈发滚烫,携着滚滚黑烟扑面而来。 赵向心不急不忙,这才开始双手掐诀,身外蓝色真元涌动,清喝道:“起!”
他头顶蓦然出现了一道水瀑,狂涌倾泻,把他与无数的火球给阻隔了开来。 这水瀑与李澈所施展的水系道法截然不同,无论是“霜蒙满月”,还是“八转弦月轮”,全都是呈现出冰蓝色泽,然而这道水瀑却是那种深沉的幽蓝色。 但这都是次要,假使有赵向心的熟人在场,一定会惊疑不已。 盖因赵氏此前作为癸山府治下氏族,族内弟子也多是亲和土性,修行的土属性道法——赵向心也不例外。 赵向心此前所学即是一门由赵兴发耗费巨量灵石换来的顶阶土性功法,然则,他这一手随手而就的水瀑分明就是水系道法! 裹着熔沙的火球飞来,一触及到这幽蓝色水瀑,瞬间发出嗤嗤声响,滚烫的火球被瞬间降温,表面的熔沙眨眼凝结。 外表焦黑的干结沙球“咚咚咚咚”掉落,缝隙中依稀可见火焰仍在跳动燃烧。 一部分掉入了熔岩之中消失不见,一部分砸在了地面,不少还直接砸到了蟾蜍妖怪的身上,把它痛的呱呱直叫。 赵向心看着底下的妖怪,淡淡道:“该我了吧。”
他起手掐诀,轻呼出一口真元,身后水瀑在空中一闪而过变,化成了一条巨大的深蓝色水龙,直冲下坠! 蟾蜍看着这阴寒的水龙,目露惧色,“呱”一声就要施为,然后不待它有什么具体动作,水龙便已冲刷而至,将它完全湮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