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澈出手,到将血鬃老祖拿下,整个过程堪称电光石火。 在场筑基修士倒还好,勉强能够看个大概。 但在齐由宏、齐修运等凡俗眼里,他们只是眼睛一眨,就看见方才耀武扬威,把孤远大师与观星楼男子败落的血鬃老祖被钉戳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这红发乱蓬的邋遢道人开始变幻,双手双脚指掌缩短,变成了两对肉蹄,腰身变宽,直至水桶般粗壮,深棕色的皮肉裸露。 嘴里两根獠牙突出,鼻孔放扩,下巴鬃毛横生,最后变成了一头红鬃野猪,猩红的舌头软塌塌吐露在地。 李澈单手一招,日西坠“铮”的一声,从地面飞出,锋利得连半点粉尘都没带出,倏忽回到了他身侧盘桓。 “观星楼内有地方收押犯事之人么?”
这话是对着束发男子说的。 李澈此刻气势太盛,在场所有人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心中奇道:为何突然问起来观星楼的事情? 束发男子也很意外。 他捂着胸口起身,拱手道:“在下东方义,不知道友是……” 李澈扫了他一眼,说道:“李澈。”
“啊?”
东方义目露迷茫之色,一时间只觉得这一名字有些耳熟,旋即反应了过来,骇然道:“李澈?可是我派掌教座下弟子李澈?”
李澈点头。 东方义再顾不得伤势,躬身抱腕,正色道:“东方义见过监正!”
监正? 齐由宏等人从方才起听两人说话就有些闹迷糊,此刻听见这一声“监正”,以及这位观星楼弟子的神态,更是觉得颠覆。 高景帝开口了,“可是观星楼新任监正?”
李澈回首,朝他一拱手,“回陛下,正是区区。”
说罢,再又问了一遍东方义方才的问题。 东方义犹豫着点头,答道:“有自是有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李澈皱眉。 “只不过咱们观星楼的地下囚牢早已多年不用,建阳城内抓到的所有可疑人物全部都会在第一时间押送往刘氏掌控的牢狱内。”
东方义嘴角一抽。 又是刘氏? 李澈没想到就连这件事也被掌控在刘氏的手里,沉吟了会,道:“你带着血鬃老祖回观星楼,让人打扫清理下,就地收押,不须去刘氏地方!”
血鬃老祖重要么,一定要收押在观星楼? 或许重要,毕竟这头妖物能够躲过观星楼的盘查混入至此,值得引起重视,但也可能不重要,只是这妖物机缘巧合,所学的道术有些门道。 真正关键的,还是将血鬃老祖关押在观星楼,亦或刘氏地方这件事情本身。 他如此行事,就是要透露出一个讯息——观星楼以后不会再受刘氏的摆布,成为其在建阳城内走动的木偶人。 否则他与如今观星楼监副有什么两样?以后又怎么调查云晶的事情? “可是……”东方义听了便苦笑,不动声色看了眼皇室众人,问道:“若然如此,刘氏那里该怎么交待?”
李澈挑眉,“我观星楼行事,何须与刘氏交待?”
东方义这下更是苦笑,心道:也只有你这等身份的人才能说出这种话…… 他思索片刻,想到李澈方才的雷厉风行,知道今日不应下此事自己绝走不了,咬牙道:“好,弟子知晓了。”
李澈这才点头,偏首朝齐由宏微微示意,身侧日西坠虹化,纵身而起,直朝观星楼飞去。 恰正有三道遁光朝外和殿急速飞来,碰到李澈锋锐炽烈的遁光,立时折转避开。 “这是什么人!竟然敢在皇城上空急速飞遁,太过肆无忌惮!”
三人中一个年轻弟子有心想拦人看看究竟是谁如此放肆,但这道遁光实在太快,根本追赶不及,只能朝李澈远去的方向胡乱叫骂。 为首是一个面貌普通的沉稳中年男子,看着李澈远去的遁光,若有所思,待回首望见底下的景象,面色大变。 按落了遁光,看着四下碎乱成一地的泥土霜雪,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两名观星楼弟子,以及一头鬃毛血红的野猪,他忍不住问道:“东方兄,这是怎么了?”
东方义苦笑道:“郭毅师兄……” 郭毅看他脸色惨白,嘴角还残留有干涸的血迹,骇道:“怎么了,你是与谁人在争斗?”
他目光扫了一圈。 身后跟着的弟子则奇道:“莫非与方才掠走的遁光有关?”
郭毅神色一沉,飘浮起身,道:“东方师弟,你稍待,我且去去就回!”
“且慢!郭师兄,那遁光……”东方义紧忙拦住他,着急得都咳嗽了两声,这才把事情用最简单的几句话解释清楚。 “什么,那人就是新来的监正!”
郭毅三人目瞪口呆。 …… 李澈一路飞遁,不旋踵便来到了玉白色的观星楼上空。 这座层层收进的高楼十分特殊,统共三十三层,最顶楼却不设屋顶,露天而居,站在云中便看得清楚全貌。 由于观星楼总体是八角形建筑,自下往上层层收进,因而到了顶楼,便只剩下了堪堪丈许方圆的空间。 而就在这不大不小的空间内,空无一物,只铺了一层地板,修筑成八卦双鱼图的模样,正中摆放了一座蒲团,再无他物。 仰天可看星斗,卧地与陆同眠。 李澈按落浮云,稍靠近了几步,就见到八卦图的上空的光线突然开始扭曲,明明没有乌云,却阴暗了几分,似乎触动了机关禁制。 他这才想起来什么,从蝰骨盾内取出来了一枚印有星辰大海的铜牌。 扭曲的光线回复正常,阴影消散,李澈畅通无阻地落下了脚,踩到了八卦双鱼图上。 他沿着八角形的墙壁缓缓绕了一圈,最后坐到了正中的蒲团上。 噔噔噔!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角落悬梯处传来。 “你!”
一个留着八字胡,头戴九阳巾的儒雅中年男子走了上来,看见李澈大摇大摆坐在蒲团上,面露惊疑之色。 “何监副可认得我?”
李澈朝他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