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李澈倒也没有太着急动身,不是他不想,而是有一个致命的问题摆放在他面前—— 究竟要怎么样遮掩自己的身份,才能潜入渊狱鬼城内,在不被御虚魔洞的人发现的情况下,从出界的阵法内混出去。 可以预想,渊狱鬼城内必定有一套属于御虚魔洞自家的管理办法,也肯定有修为高深的魔道修士坐镇。 李澈要想混入其内,势必要解决如何从他们眼皮子底下经过,或者露面时,不被怀疑自己是一个玄修或者灵修,揪出来打杀。 毕竟,血食除了妖兽、野兽,还有许多人类修士,他们躲避鬼物追杀时,既然不选择往鬼城内去,而是往远离中心区域的方向走,那肯定是因为无法混入进去。 换而言之,那里的排查肯定十分严格,不容许什么杂七杂八的人偷鸡摸狗。 就这一点,让李澈想破了脑袋也没有好的应对办法。 他身上虽然有一卷颜真人赠予他的灵幻画册,但这只能遮蔽躲过法力相近的人的查探,以他如今的法力程度,普通筑基修士应该发现不了端倪,但若时金丹修士…… 李澈不敢冒这个险。 时光如梭,倏忽间月余过去。 巡守队一天三巡,线路又总是一条,偏处在御虚魔洞鬼城核心狩猎区外,故而并没有遇到多大的事情,李澈早已熟悉巡守任务。 这近一个月里,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只是沿途遇到过几次难缠的鬼物,有李澈两人这一队遇到的,也有其余队伍的人遇到的,但总的来说都平安解决,并没有出现伤亡。 至于李澈个人,他一直都在思索该用什么办法混入渊狱鬼城内,奈何并没有进展,便也不打算愣头青一样直接杀过去,以身作试。 一月后的某日巡守,余兴言在出发前整队讲话,说是今日由他代表村寨同墨膜河对面那家互易。 同行的还有队伍中修为仅次于他的厉春,嘱咐剩下的队员们照常巡守,而原本他的任务将会由厉春的搭档骊仙子暂代。 亦即是说,整个巡守队伍今日共有四组巡守,由骊仙子承担起游走驰援的角色,其余照常。 李澈对此自是不感兴趣,此时的他心里已经开始焦急,盖因他一身法力已经有回退的迹象。 虽然他身上有不少的灵石与丹药,但在村寨内禹真人眼皮子底下,他怎么也不敢拿出来修炼,而出了村寨外,鬼物横行,那是更不敢,也更没有时间去修炼。 仅仅依靠禹真人下发的灵石,李澈一身法力早已入不敷出,此刻堪堪维持在原线上,但再拖下去必然要回退。 好在事情有转机。 当日余兴言回转后,拿来了不少的丹药,据说就是村寨对面那家所炼制,交由禹真人后,由其统一分配,分发给了四支需要运使法力的队伍。 再由各支队伍的队长,按照队员各自法力深厚按比率分配了下去。 当然,其中的大头还是由禹真人一人占去,炼神修为的法力要想维持,消耗不是一般的大,但为了村寨的安全,没有人有任何异议。 李澈一共分到了三枚丹药,是夜他就把这种看去黑乎乎,被其余人称作‘根草散’的丹药给吞服了下去。 据说这是以一种生长在山林间的油根草为主料炼制而成,。十分独特。 在采摘时候必须要连根拔起,取其叶瓣做药引,而根部肥硕乌黑,汁液饱盈,捻破表皮后,会是一阵粘腻的黑色油状液体,正是以此为主料炼丹。 李澈倒没有怀疑这种其貌不扬,甚至散发着一股油腥味的丹药会是什么禹真人拿来害人的东西。 一个月下来,他也算是对众人有所了解,其中余兴言和傅波因为接触的多些,故而要更为熟络。 这两人都是那种心有正气的修士,前者表于外,后者隐于内,不至于说会来骗他,要用这种下毒的滥手段。 这点判断能力,李澈自认还是有的。 三枚丹药顷刻间消化,感受到体内汪洋般的法力,他长长呼吐出一口气,心里微松。 然而这终究只是权宜之计。 接下来的三日,巡守之事颇不顺利。 连着几次,他们都遇上了许多鬼物,几乎每只队伍都有单独遇上麻烦的时候,甚至有一回厉春与骊仙子遇上了极厉害的鬼物潮,五支队伍的人都齐聚一地。 最后在十一人合力配合之下,才解决了这个大麻烦,余兴言更是疲于奔命,整个人虽然修为没有掉阶,但精神气色却肉眼可见的虚弱。 再之后的几日,倒是没有遇到危险,但前几天的情况已经将众人搅得疲惫不堪,可以预想,即便本月有从那家换来的丹药补足法力,但也无济于事,修为回退是必定的了。 李澈感觉自己像慢性死亡。 及至第二个月,是由游狩队的程湛英带人前往墨膜河对岸的那座村寨换取丹药,巡守队照常巡守。 是夜,结束了一天任务的李澈,找到了余兴言。 “怎么了?”
用完晚食,余兴言带着李澈来到自己的屋舍,推开门后,就这么坐到了榻上,没有水,更没有茶,也没有瓜果糕点,条件有限。 李澈在他示意后,坐到了卧榻的另一边,犹豫了下,开口道:“余队……我还是想去渊狱鬼城碰碰运气。”
余兴言没有丝毫意外,问道:“你要怎么去?你认得路?”
李澈苦笑道:“除了沿着墨膜河走,我难道还有别的选择?”
余兴言双手撑着膝盖,盯着李澈半晌,问道:“你在外面有什么放不下的人或事么?”
不待回答,他又道:“你这行为等若送死,若不是这个由故,我实在想不通为何还在心系此事。照一般人说,这两个月下来,肯定都已经放弃。”
李澈一愣,不自觉回首自己所经历的种种,却发现伏罗派也好,宸虚派也罢,还是说嘉峻李氏,画面如梭般闪逝消失,最后脑海里居然空无一物。 他出神了一阵,蓦然发现,能被自己视作重要的事情只剩下了一样,那是名为“大道”的一条路途。 “我不想止步于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