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三人,五尺余身高,圆胖脸,斑点眉,佝偻着背,花白的头发扎成球状用竹簪束起,脖子生有几个肉瘤。 却是三个长相、神态、气质都一模一样的胞胎兄弟。 “这三位想来不必我过多介绍,华巍山、华渊泊、华晴空,我华氏族内精研炼器、炼丹、符箓的三位,许多每年都来捧场的道友都认得,今年也不例外,还是他们来负责品评。”
华春风简单做过介绍。 华巍山、华渊泊、华晴空三人朝四下拱了拱手,最后回身,对华春风执礼道:“六长老!”
华春风抚须,笑道:“三位,这便开始?”
三人互望了眼,点了点头,异口同声道:“这便开始。”
华巍山率先漂浮升空,对两个胞弟问道:“还是一号石台先来?”
“可!”
华渊泊与华晴空点头,也虚浮起身,跟着他往一号石台飘去,一起相随的,还有看台上的无数对眼睛。 …… 三人飞至壹号高台上,也不落脚,与此处四人招呼过后,随手一招,就把他们炼造的东西全都牵引了过来,拿在手心端详。 十余息功夫,华晴空摸了摸脖子上的肉瘤,看着手上的符箓,先开口道:“今次法会,我华氏为诸位准备的材料里,这符纸……” “这符纸是用绵桑的树根中段浆化后制成,木属性亲和程度极高,最好制画些木系法术,而这些圆珠,是用一种叫做小肘丝纹鳙的灵鱼胆囊为原料制成。”
“这种小肘丝纹鳙,因两侧鱼鳍坚硬,形如人的手肘,又有一道道丝状纹路而得名,最大的特点,即是它可以生活在各种不同环境中。”
“火热的汤泉、刺骨的冰湖、泡有腐朽枯木的沼泽……这种鱼在每一处的不同湖泊内生存,外形不会有任何区别,但一颗胆囊却会生长得截然不同。”
“以之结合不同种的材料,制成金、木、水、火、土不同五行的染料,绘制符箓时,掺入后,可以增幅相应的符箓威力。”
“至于这三支毫笔……倒没甚区别,是用三种不同的妖鸟羽毛制成,全凭个人喜好使用。”
华晴空左手拿着符箓,举起来冲壹号台的三人展示,笑道:“这位小友制画时候,可是没有认清楚这乃小肘丝纹鳙胆囊制成的染料?”
“你把五枚染料全都与墨汁混合,变成了一滩……唔,老夫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反正以此来画符,导致成品五行交杂。”
“我看笔画纹路,这应该是张水波符——就不说你拿绵桑符纸用来制画水属性符箓了,反正此刻也是一张废符,你若真个催动,威力只怕连溪涧水流也比不上。”
他扬了扬手上一张水蓝色的符箓,又一指地上被丢在一边,那五粒被挤破的圆珠,把所有符箓虚推给了回去,不再说话。 这一组制画符箓的是一个白袍青年,起初听见评价,还想说些什么,但越听却越是心惊,华晴空把情况一五一十全都讲述了清楚,根本没有半点偏差。 “哈哈,这是哪家小子,怎么像赶鸭子上架来的,甚么也不懂,真来游玩啊!”
“能在壹号台上比试,该是哪家大族或者门派的弟子吧,老刘你还是不要嘲笑人家了吧?一个破落散修,不要命了嘛,哈哈哈!”
“哈哈哈!遮莫不是来参加法会?这要怕被人品评,那让华氏关上门来办事就好,多此一举,恼羞成怒来找我,那还不是自己掉份,我一个独身汉怕甚么……” 各色各样的评价此起彼伏。 白袍青年听着山壁上传来的阵阵哄笑声,虽然一句也没听清楚,但却还是满面羞红,完全没有心思强辩,拱手谢了一声,不再说话。 华春风在中心石台上笑道:“这位是破山宗徐小友请来的好友吧?我看这些符箓一笔一划方正刚健,曲直柔美,显然底子是不差的,应该只是没认清材料,这才出了差错。”
“不错,”华晴空赞赏,“小友手很是把稳,符箓笔画极为堂皇,明显是受过系统培炼,非是那些野路子可比。”
白袍青年听了腰杆子笔直了些。 华渊泊走近两步,目光投向另一个身穿麻布背心,脚踩茅草鞋的青年,“这位是……浦沅杨氏的高才?”
“晚辈浦沅杨氏杨惊饶,见过渊泊前辈。”
青年躬身。 华渊泊笑道:“我与你族杨凡白一直有交流炼丹心得,却不知你与他是何关系?”
杨惊饶神色恭谨道:“那正是晚辈小伯,家父平素事务繁忙,许多炼丹有关的问题都是小伯在教导我,他既是长辈,也可算是老师。”
“怪不得,我道你眉宇间让我觉得有些熟悉……”华渊泊恍然,“既如此,且让我看看你的本事罢!”
他走到杨惊饶跟前,望向后者身前的一只丹炉内。 这是一只青铜小炉,表壁绘刻满了花鸟虫兽,把手一头是鱼首,一头是鱼尾,甚为精致,内里正静静躺着一枚白色的丹丸。 华渊泊提起小炉,手轻轻拍在炉壁,丹丸“咻”的一下腾空。 他鼻头轻嗅,随后细看了两眼,赞道:“不错!这回元散通体润白,表面细腻,隐有一圈圈丹纹环绕,虽然只是最普通的回复丹药,但足见你炼丹功底!”
杨惊饶摸了摸头,不好意思道:“当不起前辈夸赞,我只用了三株灵草,还有两株连认也认不得……” 华渊泊打断了他,“没甚么好当不起的,毋论炼丹、制符,还是炼器,其实与求道本身并没有区别,没有坚实的根基,如何能走远?”
“你有这般本事,已经超出许多人了,大部分人在你这年纪,也许还在认丹方,学习如何提炼精粹,却不用太过妄自菲薄。”
杨惊饶恭谨谢过,躬身到底。 华巍山在一旁始终低垂着眼帘,见到华渊泊品评完毕,这才缓缓睁眼,开口道:“你这件法器倒也不差,做工到也不差,若我没看走眼,可是用了破山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