擘渊上人说罢,空中徐徐浮现出一颗果实的影像。 这化剑果细长扁平,好似一把短剑,通体紫色,内中霞光隐透,末端则是一圈深绿色的柄蒂,甚为怪异。 李澈仰首皱眉,端详良久,实在不知这化剑果究竟是何来历,望向季良元,他也正皱着眉,显然也没有头绪。 两人互望一眼,又把目光投向东梦玉。 作为举门修剑的嵋山派弟子,若要说如今场内二十四人,谁对修剑相关的天地宝材更了解,那么毋庸置疑是东梦玉。 然而叫两人始料未及的是,东梦玉眉头微蹙,轻挽耳边青丝,摇头道:“我亦不知,从未听过还有这种异果。”
李澈与季良元面面相觑。 并不止他们三人,身处在山林各地,全部被隔开来的其余七组二十一名修士,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疑惑。 擘渊上人轻“咦”了一声,奇道:“怎么,你们都不曾听过这种异果?”
山林间,有人回话表示没有。 李澈三人,季良元同样摇头,说道:“不曾听过。”
擘渊上人沉默了一会儿,良久高空中才又传来他的声音,“如今是何年份?”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报出了各种各样的年号。 这里头有按凡俗来算的,也有按当地修真界来算的,却是天下一十三洲太过广博,各地用以计算年月的名称各不相同。 擘渊上人又沉默了一阵,似乎也被搅扰得有些没有头绪,换了个问法,道:“距离我镇海涯与海族大战已经过去了多久?”
“万余年吧!”
这回答案虽此起彼伏,但却差别不大。 擘渊上人也不由得惊呼出声,“这许久!”
随后又沉寂了下去。 林间各派弟子此时虽瞧不见擘渊人具体在何处,亦不知他神色表情如何,但想也知道他心里必定五味杂陈,便都知趣地没有发声。 良久,擘渊上人才又徐徐开口,“这化剑果乃是我自海外一宗善于培植草木的氏族内求来,即便在我那时年代亦然少见。 当年倒也有一些门派势力来与我易换此果,流传出去过部分,只是如今这许多年过去,想来可能早已绝迹? 可能罢!这些事情老夫也不知晓。 唯一能告诉你们的是,这化剑果确有我所说那般功效。 你等既然来参加我所设立的传承试炼,想必都是心向剑道之人,这对于你们未来习练剑法只有好处,绝无害处!”
众人本也只是不知这种异果,此刻分明来去,又得擘渊上人这般解释,早已信服,便有人问道:“擘渊前辈,这化剑果……可是只能从其植株上获得才算作数?”
化剑果生于植株,自然只能从其藤蔓上摘取,言下之意,却是在说从别人手里抢夺来算不算数。 如今八组人,全部分散在这座山峰各处林间,故而并听不到其余组的人说话。 擘渊上人便“唔”了一声,先把他问题全部重复了一遍,让所有人都听清楚了,再才开口解释, “这自是可以,但老夫还是只有那一个要求——不得用法剑以外的手段对敌,否则我就将违规之人逐出界外!”
“这……”有人面露难色。 他们心向剑道不假,但不得用法剑以外的手段…… 谁都知道法剑的难得,即便是场内二十四人,在各家年轻弟子里也都算排得上号,但却也不是人人都有家底能够得一柄法剑傍身。 尤其是那几个玄门附属势力的弟子,更是满面愁容,不知该如何办法。 擘渊上人奇道:“怎么?你们连法剑也不是人人都有么?”
有人苦笑应声。 擘渊上人不能够理解,“尔今意欲踏上剑道之路的弟子,门内连过渡筑基境的法剑也不给你们准备么?”
底下又有弟子苦笑,“法剑这么珍贵,哪能人手一柄……” 话毕,空中又没了声响,好半天这擘渊上人才复又出声,“怪哉!这年头,法剑也如此难得了么?哪些人没有法剑,吱个声来!”
“我!”
底下林间有人举手示意。 “拿好!”
就见天穹上忽然飘落下一抹紫色霞光。 擘渊上人再又解释道:“这是我搜集来,那化剑果植株用以护持果实,自主生化的草木飞剑。 与法剑颇像,且暂借你们用一回,以丹田真火简单祭炼后,即可操使!”
草木飞剑着落于率先出声的那一人手里,剑体暗紫,剑茎墨绿,与那化剑果的模样极为相似。 唯一有区别的是,这草木飞剑两尺半余,剑锋锐利,与寻常金铁造就的宝剑无异,但偏偏握在手里又轻飘的很,乃是一口木制法剑。 另有几人听到还有这等宝贝,纷纷出声呼喝,也要来了一柄这草木飞剑,拿在手里端详不停,欢喜不尽。 李澈三人各有一口法剑,自是谁也没有出声,就静静杵立在杉柏枝头,甚么声响也没有,静待试炼开启。 擘渊上人一共分发出了六柄草木飞剑。 十大玄门之一的望灵山弟子领用了一柄,太乙派一柄,灵门癸山府一柄,玄门附属势力有三人各领去了一柄。 见再没有人说话,擘渊上人“嗯”了一声,“稍后你们拿了草木法剑的,且先祭炼由心,之后便开始罢。 老夫的传承试炼分作两部分,第一部分即是先取得三份化剑果,登来山峰顶,八组人,我只等耐四组,之后便开始第二部分!”
话语最后一个音节在穹空中回响传荡远去,经久不息。 六名领用到草木飞剑的各派修士与身边同伴招呼一声,便即盘膝坐下,开始祭炼起来。 李澈这边三人仍旧是那般沉默。 季良元双臂环胸,沉吟一阵,看了东梦玉一眼,见她神情淡然清冷,茕立在枝头,嘿然一笑,又望向李澈。 李澈一身纹星绘月的玄色宽袖大袍,眼皮微垂,长身而立,若有所思的模样。 季良元突然开口问道:“未知李道兄在想何事?”
李澈抬头看他脸上意味莫名,并没有立马作答,数息后才淡淡一笑,“未知季道兄又在想些甚么?不定你我所虑一般?”
季良元一怔,突然放声大笑,却不再说话。 李澈嘴角一勾,转过身去,望向天穹之上。 半多时辰后。 “噹!”
先一阵悠扬铜钟声传来,随之擘渊上人略显虚弱的声音复又响起,“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