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沛也不着恼，笑着点头，又对费建道：“费道友，这位孙道友说的也有道理，此事是你这弟子做得差了。”
没想到费建居然冷静了下来，拂袖便走，只留下一句话：“一码归一码，晚些定要叫孙氏给我离阳派一个交代！”
费建回到房内，几个离阳派弟子立马围了上来。 “费师兄！苏师弟怎么样了！”
“费师兄，孙氏好胆！居然敢对我离阳派出手！”
“师兄，你怎么能就这么算了？这孙氏近些年实力大增，竟连我离阳也不放在眼里。”
“孙氏在我离阳派治下虽然安稳，但其族内部分人对我离阳派还是有些微词的，这些人里有修为又资格来这的不多，我想想是谁。”
……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全都气愤不已。 “苏师弟只是被震动肺腑，些许内伤，稍加调养就好。”
费建闷声不响将苏师弟放到榻上，捏开下巴，抬手送了一粒丹药进去，再一拍胸口，确保丹药入腹。 其余人面面相觑。 费建阖上门，开启了禁制，语出惊人道：“这姓孙的有古怪，大家重点关注下他。”
众人一惊。 有人犹豫着问道：“师……T怎么个古怪法？”
费建走到窗边，看向那客包间，说道：“还能什么古怪？”
“什么？”
众人皆反应过来其所意指，再次一惊。 费建淡淡说道：“刚才应沛给我打眼神了，传音说此人自称孙氏孙采白，但实际上却很可能不是，是这次拍卖会要关注的重点人物之一。”
一人不解道：“既然觉得此人有问题，伏罗派为何不告诉我们？孙氏可是我离阳派治下的氏族！”
另一人冷笑道：“我更关心他们是如何做出这一判断的。”
费建摇头道：“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你们给我盯好了此人，不管他是个什么身份，后面我们是一定有一笔账要与他算的！”
“是！”
众人精神一振。 …… “这算什么？这孙氏是要反了离阳派？”
麦双彦看着这一出戏，哑然失笑。 邱白奇怪道：“李师兄，你怎么知道这孙氏有古怪的？”
他记得方才孙氏一叫价，李澈便得出了重点关注此人的结论。 李澈解释道：“他拍得太多了。”
邱白众人不解。 一旁的萧博易喃喃道：“广岭孙氏族内自有一条藏余丰富的乌沉砂矿脉，他们是绝对不会当这个冤大头，从外界采购乌沉砂的。”
邱白讶然道：“萧师弟，你怎知晓？”
萧博易咧嘴笑道：“我和哥哥都是白羽观弟子，观中这一类情报多了，走南闯北为求稳妥，这些事情多少就会去了解一些。”
众人这才恍然。 赵向心用笔在画卷上着重标记了此人，眯眼道：“那他为什么要参与竞价？”
邱白下意识就道：“这能是为什么，如果他真是那神秘人的人，参与竞价自然就是采购……”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问他为什么要参与竞拍。”
赵向心打断了他。 众人一愣。 李澈深吸一口气，解释道：“赵师弟的意思是他为什么要出价竞拍，他孙氏有乌沉砂矿脉并非是什么秘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事情蹊跷，如果此人真是神秘人一方，那这一举动不是将自己暴露了么？”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赵向心的意思。 是啊！ 如果这孙氏的人真有问题，那这一竞拍不就是把自己给暴露了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李澈想到了刚才兑泽生阳镜和自己提到，这人可能是炼神修为，于是缓缓道：“也许是此人有恃无恐……” 赵向心皱眉道：“有恃无恐？之前那应沛也说了，甲运城有雀蓝这个炼神真人坐镇，他怎么有恃无恐？”
“除非他也是炼神真人？”
萧博易眼角一抽。 众人沉默，不约而同想到了方才此人进包间前扫来的那一眼。 李澈摇头道：“看了再说，也不能完全确定。”
…… 这一边闹出的动静着实不小，惹得底下所有人都纷纷侧目。不少人都等着看好戏，却没想到是雷声大雨点小。 被打断的拍卖会继续。 巴承商会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章华咬牙道：“六十一万灵石！”
裴绣这次没有急着报价。 果然，孙采白平平淡淡的声音响起。 “六十三万灵石。”
章华看了眼身后，商会众人纷纷点头。 “六十四万灵石！”
“六十八万灵石！”
孙采白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了。 章华苦笑道：“六十八万……章某无福消受，东西就让给这位孙道友吧。”
六十八万，已经卡在了这一批乌沉砂转手的利润边沿，算上周转与上下打点的各种资费，最后的利润实在不多。 再往上加，已是得不偿失了。 裴绣笑道：“还有人出价么？”
场内一阵悉悉索索的议论声不少，但就是没有人出价。 裴绣连问三遍，确认无人加价，笑盈盈把这批乌沉砂重新盖了起来，说道：“六十八万灵石成交！”
女侍从另一头走下台，被禁阵之力牵引向孙采白的包间。 费建看着女侍走进包间内，出来时候端着的玉盘已经空空如也，但是多了一只装盛灵石的储物囊袋，不禁冷笑一声。 …… “下一样！”
裴绣拍了拍手。 又一名女侍走上台，只不过这次端着的不是玉盘，而是一只竹木制成的托盘。 裴绣掀开红布，将盘中之物展示给众人，里面是九只木质的矩形匣子，顶面是某种半透明的琼脂封布，依稀可见里面的淡青色粘稠流体。 “最上乘品质的蚀玉液，布置法阵时可以作为涂料在玉片上绘刻符文，和乌沉砂一样，都是最为基础但也是最不可或缺的布阵与制符材料！”
“区别是，这一批蚀玉液乃是本派内一位真人绘制符箓所余剩下的，品质顶级，对灵力触动的反应极为敏锐，绝非一般的蚀玉液可比。”
这一回众人学乖了，没有打断她。 裴绣笑道：“还是一样，这批蚀玉液不单独拍卖，一共九盒，八十万灵石，每次竞价不得少于三万灵石，这足以用来不知一些小宗门的护山法阵，或者是绘制一批上乘的高阶符箓！”
八十万灵石！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章华与身后商会的众人对望了眼，齐齐摇头。 毫无疑问，这一批蚀玉液同样不愁销路，若是吃下再转手，大有赚头。 但他们没有那么多的灵石，哪怕七人把口袋掏空也凑不出来，不禁想到之前鲁城主在拍卖会开启前所说真个不假——寻常修士哪有资本来参加这等拍卖会！ 这才刚开始拍卖，第二样东西就已经让他们这些商会的商行都要卡在喉咙、撑爆肚子，那后面的东西还了得？ “八十万灵石！”
有人叫价。 裴绣把眼望去，笑道：“原来是梁江教的莫长老。”
被叫破来路的来者一笑，起身拱手一圈，道：“呵呵……不曾想裴仙子认得老夫，不错，莫某正是梁江教大长老，这批蚀玉液我等准备用来布刻护山法阵，劳请诸位成全！”
梁江教乃是伏罗派治下的一宗新进教派，据说宗主是伏罗派的一位岁寿将尽的元婴修士，知道大道无望，这才告老创派，传下道统，在外侍奉伏罗。 众人大多认得这莫姓长老，见他说得如此客气，一时间倒也没人拆台。 “八十五万灵石。”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众人面面相觑，循声望去。 还是那包间内的孙采白！ “好！这人绝对有问题，都不消看下去了！”
费建冷笑，“孙氏虽是大派，但也没有这样挥霍灵石的，他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宸虚派的包间内，赵向心也同样点头道：“此人现在最可疑。”
李澈却在心里叫难，如果这人真是炼神修为怎么办？ ‘无妨，若真是炼神修为，伏罗派的雀蓝肯定会出手，这么多宗派在此，不怕他不分享情报，你的担忧没必要。’ 兑泽生阳镜漫不经心说道。 李澈却问道：‘兑泽师叔，你也知道甲运城内有伏罗派的炼神真人坐镇，这孙采白要真是有问题，他会不清楚？还会这么肆无忌惮？’ 兑泽生阳镜显化而出，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他只是虚体，旁人并看不见。 李澈反问道：‘难道他就不会有别的后手？’ 兑泽生阳镜这下沉默了。 “比如说，拍卖一结束，他就有办法直接走脱？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被留下的可能，那伏罗派这次可就真的肉包子打狗了！”
李澈已经开始担心了。 兑泽生阳镜依旧沉默了半晌，说道：“你想怎么办？”
李澈想了想说道：“兑泽师叔有办法拿下此人么？”
兑泽生阳镜瞪眼道：“你说呢！我虽是玄真之宝，但说到底是件法宝，是件工具，你见过钓竿自己跑到河边钓上大鱼的么？”
李澈尴尬地摸了摸下巴。 兑泽生阳镜没好气道：“你才元婴，催使不得我，否则你要是炼神，我配合之下，倒可以试试拿下对方，生擒可不简单，远比击杀要难。”
李澈想了想，说道：“远水救不了近火，还是找伏罗派的人吧。”
他走出门外，对守着的侍从说道：“劳烦叫一声应沛，就说宸虚派李澈有要事商谈。”
侍从犹豫。 李澈道：“你只管找他就是，知道是我找他，他一定会来的。”
知道应沛对自己可能有些想法，李澈没有客气。 侍从应声离去。 不多时，应沛果然现身来此。 李澈将他带进房内，开启法禁，说明了找他的用意。也是这会儿，萧博易等人才知道孙采白有可能是炼神修士，面面相觑。 没想到应沛一脸轻松地笑道：“李师弟放心，拍卖会开启后，家师就已经下令封禁甲运城，同时亲自关注着拍卖行这里，如果这孙采白真的有问题，绝对是逃不走的。”
李澈很想问他说的“绝对”究竟有多少把握，但应沛说完就走，一脸你们放心的表情，显然是对自家老师极有信心，根本不给他质疑的机会。 麦双彦冷笑道：“那就等着看吧！”
李澈无奈，只能这般作罢。 …… 说话间，第二轮拍卖也落幕，蚀玉液毫无意外地落入了孙采白之手。 “接下来是第三样拍卖品，这杆拘阴幡是一件颇为上乘的御鬼法宝，最能对付一些阴邪鬼物，乃是本门弟子在一处先真遗府内所得，起拍价……” 裴绣掀开红布，将一杆青黑色的小幡展示在众人面前。 法宝不管在哪都是抢手货，立时就有人开始叫价，但这一次，孙采白没有开口，拘阴幡落入了一宗世家手里。 “第四样……”裴绣掀开红布，拿起玉盘上介绍拍卖品的详细纸页，有那么一瞬，她的神色闪过一丝意外，“这也是一件法宝，叫作雷火短棍，不过可不是近战用的法宝，短棍从中可以一分为二，互锤交击，可召唤雷光与烈火轰击敌人！起拍价……” 她面带笑容地介绍，心里却在想：‘第四件拍卖品也换了？’ 和拘阴幡一样，立马有人叫价，并且节节攀升，最终落入了章华手里。 第五样宝物被呈了上来，裴绣打开红布，心说道：‘这是原定的第三样拍卖品……’ 她展颜笑道：“诸位，最上乘品质的浆玉，刻录嵌套阵法时候的顶级材料，和之前一样，不分开拍卖，起拍价……” 玉盘上躺着六管条状美玉，中心湿沁，呈粘稠的流体状。 这一下场内安静了许多，不过倒不是东西不好，而是东西太好，一般人竞拍不了，和之前的乌沉砂、蚀玉液一样。 有人开始叫价，甚至上层包间内也有各方势力开始参与其中。 “六十万灵石！”
裴绣一愣，忙说道：“孙前辈六十万灵石！”
心下忍不住感叹：‘孙氏这么富有……’ 一管食指大小的浆玉只能绘制十余丈大小的法阵，六十万六管，着实已经不便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