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众人更是不知所措,纷纷围到了他身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晓得这究竟是怎么了。 赵向心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场内众人传音道:‘诸位,萧博易可能是因为要突破元婴的关系,受到了问心关的影响。’ 众人都不是瞎子,一路上早就看出了萧博易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也都大概猜到了这一可能。 ‘可先前萧师弟不只是性情有变化么?怎么现在哭成这幅样子,究竟是什么样的问心关?’ ‘古怪!太突然了!’ ‘我听说萧师弟也是个苦命人,靠着自己一步一脚印走到眼下,会不会是有所感慨,情绪一时收不住才如此。’ ‘我觉得不对,这不像是受问心关的影响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出了自己猜测。 赵向心也不知道究竟,眉头紧蹙。 就在众人决定先将他带回居处,打算后面几日都让他不要外出先做观察的时候,萧博易忽然毫无征兆的停住了抽噎。 他缓缓抬头,满脸茫然,抹了一把脸,发现手上全是眼泪与涕液,不觉一愣,把头缩后,眯眼看着双手,似乎想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萧师弟……”麦双彦唤了一声。 萧博易晃了晃脑袋,蹲下身双手舀起一抔湖水,把脸与手洗净,起身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在那里呆滞了一阵,随后才扭头看向众人,问道:“我刚才怎么了?”
“这……” 众人的神色愈加古怪。 麦双彦斟酌语言,小心翼翼道:“萧师弟,我们才想问你,你方才是怎么了?”
他生怕说的内容刺激到萧博易。 “啊?”
萧博易不解,““刚才……好像……难道……不是麦师兄你说了些让人唏嘘的话么,我听了大感共鸣,然后……然后……然后我哭了!?”
他指着自己的脸,完全理解不了自己方才的表现。 赵向心皱眉,传音道:‘不对劲,哪里不对劲,但我就是说不出,可能真不是问心关的缘故,大家先不要与他点透!’ 众人不动声色互望了一眼,算是通气。 赵向心看了眼天色,说道:“快要申时了,天色不早,我们先回去吧。”
众人不约而同应声。 萧博易还在那里奇疑。 邱姓修士故作轻松道:“哈哈!以前就知道萧师弟你是性情中人,今日算是见着了,我最佩服你这样的直性子,今夜你我一定要把酒言欢。”
“是么?”
萧博易摸了摸脑袋,怎么也想不清楚,索性一拍手,叫道:“确实,人生苦短,该当及时尽欢!”
眼见他恢复了跳脱的性子,赵向心在心中暗道:‘似乎这个状态才对?’ 没有说话,他带着一行人回到了楼阁内。 “邱师兄,走!”
萧博易吆喝一声,与邱姓修士等人勾肩搭背去了吃酒。 赵向心见状,独自登上顶楼,找到了李澈。 “这算什么?”
李澈听完赵向心的描述,同样无法理解这一古怪的情况,“兑泽师叔,您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兑泽生阳镜摇着羽扇,眉头高挑,摇头道:“不好说!”
李澈与赵向心面面相觑,最后只能道:“观察观察再说,如果真是因为问心关……接下来几天多注意下他,你和其余人都说一声。”
…… 考虑到萧博易可能随时突破元婴,要经受问心关的考验,接下来的一日众人为照顾到他,也就不再外出。 萧博易还觉得机会难得,正该趁着这两日多采购些需用,没想到大家忽然就都不出去了,他一个人也觉得意兴阑珊,索性让侍从去买了些甲运城特色的酒食,与大家一起吃喝了一日。 转眼就到了他们抵达甲运城的第三天。 今晨一早,另有“不夜城”别称的甲运城比以往更加热闹,几乎是四更天时候,城内便已人声鼎沸。 因为就在三更的时候,一直都对是否有拍卖会含糊其辞的伏罗派,终于做出了表态。 有人发现,拍卖行门口悄无声息就被伏罗派的修士张贴上了一张告示——“本月拍卖会提前,午时准点开启”。 按照惯例,甲运城的拍卖会会在每月下旬开启,起码还得有七、八日的功夫才会出确定的通告。 这一反常的情况让所有人都知道,市井流传的拍卖会确有其事! 得知这件事情后,所有手上有存货的修士纷纷前往拍卖行,想要将自己的东西寄存拍卖。 不过很可惜,拍卖行的伏罗派执事表示,这一次的拍卖会是临时决定,伏罗派要借此出售一批门内积压的库存,下到最基础的辅料,上到最顶级的宝材,以及不计其数的成品阵盘、符箓…… 拍卖会预计要持续到当夜戌时,在此期间,不接受任何寄拍,有需求的修士可以等候下旬的那场拍卖会,这一场是伏罗派临时决定增加的,原本日程上的拍卖会并不会取消。 除此外,伏罗派提到,由于这场拍卖的本意是清理伏罗派内积压的库存,因而拍卖不会一件一件来,大多是按批量拍卖的,需要一定的财力基础。 至于那些少见的宝材,虽然是按件拍卖,但每一样的价格有过之无不及,寻常散修以及一些口袋浅薄的势力同样可能“捉襟见肘”。 针对这一情况,伏罗派增加了一个条件——需要在进入会场前,展示一部分的财力。 这一下让原本跃跃欲试的各方势力与修士炸开了锅,甲运城能够发展至今,除了种种的优势以外,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那就是一视同仁。 伏罗派不会区别对待各方势力,以往拍卖会开启,只要你想去就能去,想拍就能拍,又因为有符牌与法阵的庇护,伏罗派做靠山,大家再是放心不过。 但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可是第一次出现,有了一次就可能有下一次,众人无不担心这样的情况会变成常态。 甲运城的热闹离不开一众低阶修士,化元、筑基的修士占了七、八成,这些人闹起了情绪,伏罗派也有些吃不消。 无可奈何,甲运城城主鲁星津只能亲自站出来回应,表示这绝对不会成为常态,之所以有今天这样异常拍卖会,还是因为前些年与海族、妖族战事的缘故。 彼时伏罗派炼制了一大批的阵盘、符箓,时至如今都未能完全消化掉,其中大部分物件的积压都被迫让伏罗派付出物力、财力、人力去维护保养,积年累月下来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更不提有些符箓、阵盘尤其是宝材有使用的期限,再放下去,就要作废了。 因是之故,伏罗派才会决定举行这么一场拍卖会。 话是这么说,但所有修士都表示:“谁知道我们买不买得起呢?仅凭入场时候展示的财力难道就可以甄别清楚么?”
显然,这已经不是参不参加拍卖会的事情了,而是关系到更深层次的歧视问题。 鲁星津能坐稳甲运城城主之位多年,确实是有两把刷子,当即表示这场拍卖会是给一些大宗势力做采购用的,一般个体乃至末流势力确实是没有财力购买的。 他大手一挥,免去了今日城内所有商铺乃至街边摊贩交易成功需要上交的各种税费,当着所有人的面戳印发布,公告城内各处。 这一下再没人有异议,如果鲁星津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确实是没有机会入手的,但免去各种税费,那却是与他们所有人切身相关的利益。 城主府内。 应沛坐在右下首,对着主位上一个身穿藏青袍子坐得四平八稳的中年人拱手道:“鲁城主好决断,这下不仅无人闹事,城内反而更加热闹了。”
国字脸上长满络腮胡的鲁星津笑道:“只是反应快些罢了,不值一提,应师弟若在场,只会做得比鲁某更好。”
应沛点头,没有正面理会奉承。 左下首坐着一个年轻修士,模样与鲁星津有几分相似,同样国字脸,但皮肤很白,下巴没有几根胡须。 他忧心忡忡道:“爹,你这样做,设限也太多了,会不会打草惊蛇,那些人不来了?”
应沛扫了他一眼,抿茶不语。 鲁星津皱眉道:“你怎想不明白?”
年轻修士摸了摸脑袋。 鲁星津暗叹一气,看了眼老神在在喝茶的应沛,心道:‘我这小子明明年纪和应沛差不多,修为不如应沛就算了,老子我毕竟也比不过雀蓝真人,但怎么阅历也差许多……明明还带在身边教导的……’ 他看着儿子摸脑袋的动作,心里烦躁不已,喝道:“你以为对方会不清楚我们的用意么?我伏罗派这是阳谋,你看这些人采购材料的力度就知道他们的决心了,怎么可能放弃我们伏罗派售卖的好材料?!”
年轻修士脖子一缩。 他稍缓语气,说道:“我们已经命人透露出去了一部分要拍卖的东西了,从低阶材料到高阶材料都有,他们绝对会来的。退一步说,门内的确有一部分积压的存货要清理,我们怎么都不亏。”
鲁星津说完,看向应沛,拱手道:“应师弟,鲁某不能轻易外出城主府,我这小子鲁钝,就劳你多照顾了,嘉运!还不谢过你应师叔!”
鲁嘉运忙不迭起身,弯腰拱手道:“应师叔!劳您担待!”
应沛把手一挥,托起了他,道:“我与鲁兄同辈,怎么用‘师叔’来称呼,切莫如此!”
鲁嘉运看了眼鲁星津,见老父没有说话,这才唤道:“应师兄!”
‘这鲁嘉运虽然有些迟钝,但为人还算可以,带一带也就带一带,正好手边需要个使唤的。’应沛见鲁嘉运老老实实么什么心眼,心里品评了一句,客客气气将他扶到了自己下首。 鲁星津这才心满意足,问道:“不知雀蓝真人近日可有需求?”
应沛放下了杯盏,说道:“还是老样子,鲁城主照旧把东西送去就好,别的没有。”
鲁星津郑重点头。 两人再闲话了几句,应沛起身道:“城主,快近巳时,应某得去拍卖行看看准备的情况,就不多待了。”
鲁嘉运忙跟着起身。 鲁星津亲自将他送出府外,又复严正叮嘱了儿子几句,这才目送两人远去。 …… “诸位,我们也动身吧!”
楼阁内,李澈目光环视一圈,在萧博易身上多停留了一阵后,当先走出了楼外。 ‘兑泽师叔,萧博易的情况怎么样?您看的出来么?’ 虽然昨天至今都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但李澈依旧有些担心萧博易。 ‘暂时看不出,容我再观察观察,要我说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他自己恐怕也清楚就要准备突破元婴,真要开始跨关,他肯定也有预料,顺其自然就行。’ 兑泽生阳镜漫不经心的声音在李澈脑海里响起。 李澈心下苦笑道:“要换个人或者别的情况我也不至于如此,但是这小子当年走火入魔过,真放心不下。”
兑泽生阳镜“呵”了一声。 “与其担心萧博易,你不如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吧,你已经尝试三次突破炼神了,第四次要想成功……不是我打击你,这样的人,古来少之又少!”
李澈沉默不语,想到了丹田内的印玺。 一行九人在湖泊上飞遁,沿途见到了前日经过的那座小岛,一个孤独的身影正好化作一缕几若无形的烟云飘散在空中,看方向,也正是往拍卖行去。 麦双彦惊讶道:“这遁法好生高妙,是哪家修士的?绝非一般出身能有。”
邱白“咦”了一声,说道:“这是不是我们那天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人?蹲在岸边挡着脸哭个不停的?”
萧博易挠着脑袋,惊讶道:“看他也失去拍卖行的,一个人?这是哪方势力来的?”
兑泽生阳镜难得的提醒道:‘这个人估计有些来历,但应该是出自哪家名门正道,不是各大门派的弟子,也也可能是治下一级势力的弟子,你得注意一些。’ “有数!”
李澈重重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