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程退出去以后,扮作商人的孔有德使者商天德进到济尔哈朗的书房,商天德见了济尔哈朗躬身行礼:“在下定南王使者商天德拜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济尔哈朗看也不看商天德一眼,只是继续翘着二郎腿抽旱烟,也没有叫商天德起身。显然,方才范文程的那一番孔有德有了割据自立之心的话让济尔哈朗又气又怕,他想杀一杀商天德的锐傲之气,同时也有打狗欺主的意思。跪了一阵,商天德自顾自的站起身来。显然,他根本就没有将这个大清的和硕郑亲王、信义辅政叔王放在眼里。“谁让你起来的?”
济尔哈朗冷冷的问道。商天德笑道:“王爷,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狗奴才!”
济尔哈朗倏地一下站起身来:“你好大的狗胆!”
“王爷,在下是定南王的奴才,不是王爷的奴才。”
商天德似笑非笑的道:“再说了,在下的胆子大也不大,那的看王爷手里还有多少人马,还有多大的家当。”
济尔哈朗当然明白商天德的话是什么意思,气得脸色煞白,瞪着商天德,咬着牙恶狠狠的问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当然怕。”
商天德依旧是满脸的无所谓的笑道:“但是在下相信,王爷不会杀在下。”
“是谁给你的自信?”
济尔哈朗道:“我杀了你,孔有德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商天德道:“确如王爷说的,你杀了我,我家王爷决然不敢放一个屁。但是,我家王爷为了自保,一定会揭竿反正。”
“他敢吗?”
商天德的话说得济尔哈朗心中一颤,但嘴上依旧将强。商天德自顾自的坐在了济尔哈朗的对面,笑道:“怎么不敢?敢问王爷现在还能控制得住我家王爷吗?”
济尔哈朗冷笑道:“他就不怕朱聿鐭将他千刀万剐吗?你要知道,朱聿鐭恨你们这些汉奸,胜过恨我们满人。”
“不见得吧。”
商天德微笑道:“尚可喜,朱聿鐭没有杀;耿继茂自杀了,可是他的家人,朱聿鐭也没有杀,就是他们的人马,也都归他们自己领着。如今只要这个朱聿鐭能够攻克关中,凭朝廷手中的这点人马,恐怕是挡不住朱聿鐭麾下能征惯战的二十万大军吧。”
济尔哈朗问道:“你今天是来向本王叫阵的吗?”
商天德起身拱手道:“当然不是,在下如何敢和王爷叫阵?王爷要杀了在下,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至于方才说得那些,不过是因为见王爷没有悟出这盘棋的要害之处,才忍不住直言的。”
“既然你不是来叫阵的,那你要说什么?”
商天德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然后道:“王爷,在下是来替我家王爷向朝廷求援的。”
“求援?”
济尔哈朗完全不相信商天德的话:“你家王爷如今坐镇一方,手握重兵,还用得着向朝廷求援吗?”
商天德道:“当然需要。仅仅只凭我家王爷一人之力,只怕是守不住关中,一旦关中失守,那个局势恐怕就不可收拾了。”
济尔哈朗眼睛珠子一转,道:“既然定南王开了口,那本王明日就向万岁爷启奏,让朝廷派兵进入关中,协助定南王镇守关中。”
商天德听了济尔哈朗的话,哈哈大笑:“王爷,您想得多了。如果朝廷的人马胆敢跨进关中一步,潼关和武关就会同时打开,放贼兵进入关中。”
“你……你是在威胁本王吗?”
“请王爷见谅,这算是一种威胁吧,也算是对王爷剖明形势。”
济尔哈朗问道:“那你要朝廷如何救援关中?”
商天德道:“请王爷禀明万岁爷,让鳌议政率军南下,攻打中原,只要贵我两方全力配合,陷贼兵于东西夹击之中,破贼不难,甚至收复长江以北,也不是难事。”
济尔哈朗想了想,道:“你先去馆驿休息吧,等本王的信。”
商天德拱手道:“请王爷见谅,在下不能等王爷的信了。在离开关中的时候,我家王爷交代过,要在下早去早回,在下算了算日子,如果在下今天不立刻南返的话,只怕就赶不回去了,在下赶不回去,要是王爷误以为在下遭遇了不测,揭竿而起,那就是天大的误会了。”
商天德的这一番话就是在自保,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返回西安,因为他的下一站是洛阳,或者是开封。他嘴上虽然说不怕,其实心里还是打鼓的,他怕济尔哈朗突然起了杀心,那他的这一番话就可以误导济尔哈朗的杀手追错方向。商天德这一番话真的将真的将济尔哈朗给吓到了,道:“既然这样,那本王就不留你,本王只望你回到了西安之后,能够做个忠于朝廷的忠臣,不要……”“王爷,”商天德毫无顾忌的打断了济尔哈朗的话:“在下只是一个白衣,如何能左右得了王爷,我家王爷做不做忠臣,那得看王爷,看万岁爷了。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父慈才子孝。”
商天德走时,时近黄昏,天色又阴了下来,云层压得低低的,仿佛又要下雪。济尔哈朗又在书房中见了范文程,并将商天德的话都告诉了范文程。其实范文程在隔壁都听见了,但是他依旧洗耳恭听着济尔哈朗的叙述。“宪斗,你说该如何时好啊?”
范文程心中早有了办法,道:“就依他孔有德,让鳌议政出兵中原。”
“这……这孔有德肯定是有诡计在其中啊!”
范文程道:“王爷,放心,孔有德无非就是想借朝廷的势力,稳占关中罢了。咱们依他就是稳住他,但是咱们不忙着出兵,等他和贼寇拼得两败俱伤之后,再让鳌议政去中原,搂草打兔子,将他们都一起收拾了。”
济尔哈朗听了范文程的话,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他握着范文程的手道:“宪斗,你就是我们大清朝的诸葛孔明啊,大清朝的生死存亡,就拜托宪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