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刘显圭伸出一根手指:“缓兵;”接着又伸出一根手指:“第二,调拨。”
济尔哈朗听了刘显圭的话,倒吸了一口凉气,道:“那看来只有将这个细作和这封信一起交给摄政王,才能不中他的调拨之计了。”
“不行!”
刘显圭立刻反对道:“如果王爷将这个细作和信件一起交给摄政王,那就恰好中了贼寇的诡计了。”
“哦?”
济尔哈朗有些不信的摇了摇头:“我连人带信都给他多尔衮送去,怎么可能会中了诡计呢?”
刘显圭道:“王爷,您想想,我天兵正在围剿贼寇,可是这贼寇却敢给王爷来送密信,显然,此人是个亡命之徒,如果王爷将他交给了摄政王,他当着摄政王的面胡说一通,这不是恰好给了摄政王谋害王爷的口实吗?这不过是曹操抹书离间马超和韩遂的故事而已。”
济尔哈朗问道:“那你看怎么办才好?”
“不妨和这位伪唐王见一见。”
刘显圭凑近济尔哈朗小声道。“见一见?”
济尔哈朗一愣:“本王见他做什么!”
“这伪唐王不过是想缓兵而已,王爷不也需要缓兵吗?”
刘显圭胸有成竹的道:“王爷,其实还有一条,也是最为重要的。”
“那一条?”
济尔哈朗问道。“如今河南巡抚被杀了,王爷难道无心任命一个自己的包衣奴才出任河南巡抚吗?”
济尔哈朗之所以不敢和多尔衮正面叫板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地方官吏多是多尔衮的亲信,自己一个没有,如果能从河南这边撕开一个口子,任命一个自己的奴才做巡抚这样的要职,那日后这鹿死谁手,可就真的很难说了。济尔哈朗问道:“如何任命本王自己的包衣做河南巡抚?”
刘显圭道:“这就要看这位伪唐王的本事了。”
“此话怎讲?”
其实刘显圭是他自己想做这河南巡抚,但是他又不好直说,也怕坐上之后,落得个吴景道的下场,于是他就向济尔哈朗献计。道:“王爷和这位伪唐王会面之后,可以告知伪唐王,如果他能听从王爷的调遣,那么王爷就帮他消灭盘踞在两广云贵的朱由榔,并且告诉他,王爷回京以后,可以禀明天子,我大清和他伪明,可以划江而治。”
“你这是痴人说梦话,伪唐王怎么可能听从我的调遣!再者——”济尔哈朗说到“再者”两个字的时候,脸上犹如蒙上了一层薄霜:“你这不是要我出卖祖宗吗!”
刘显圭见济尔哈朗面露杀机,心中虽然慌得一批,但是却故作沉着的道:“王爷,请听奴才将话说完。”
“你说!”
刘显圭道:“王爷,奴才的意思是,既然王爷您在河南,或者是您的包衣奴才来河南做巡抚,就要他伪唐王按兵不动,如果是摄政王再派河南巡抚来,就要伪唐王似杀死吴景道一样杀死摄政王派来的官员……”济尔哈朗道:“这个伪唐王不会这般听话吧?”
刘显圭见济尔哈朗的脸色平和了下来,道:“当然不是让他伪唐王白干,而是用替他消灭朱由榔和划江而治作为交换的条件。请王爷想想,先以河南为开端,任命了王爷的包衣,随后其他省份也会渐渐的任命王爷的包衣,待王爷在朝中的势力能够压制住摄政王了,并且我天兵在征讨朱由榔的时候,这伪唐王按兵不动,我军顺利的剿灭了朱由榔,那划不划江而治,还不是凭王爷您的一句话吗?”
济尔哈朗听了刘显圭的话,下意识的摸了摸前额的光头,沉默良久,道:“如果多尔衮知道了,追问下来,如何应答?”
刘显圭道:“只说王爷这是为了诱捕伪唐王,可惜这伪唐王狡诈,让他走脱了。”
济尔哈朗道:“那这事如果多尔衮追查下来,如何对付?”
刘显圭道:“所以,在和这伪唐王见面之后,可将伪唐王的书信呈递给摄政王过目,只是这送书信的人,一定不能交给摄政王。这书信是死的,怎么写怎么说,这都由王爷您来决定,可是人却不好说了。”
“如果多尔衮问人,怎么回话?”
刘显圭道:“这个也简单,只说为了诱捕伪唐王,将送信的人放回去了。”
济尔哈朗听了刘显圭的话,端详刘显圭良久,只看得刘显圭心中发毛,却又不敢问。“嘿嘿——”忽然,济尔哈朗冷冷的一笑:“你们这些汉人读书把书都读邪了!”
刘显圭听了这话,才长长的嘘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此放下。济尔哈朗道:“吉高,去和这个探子说,本王愿意和伪唐王一晤,所有的事情都由你来处置办理,你明白本王的意思吗?”
刘显圭当然明白,简直是太明白了,和伪唐王会晤所有的事情让自己来处理,意思不就是事情成了,好处都是你济尔哈朗的,如果败了,就拉我刘显圭去背锅吗?可是,刘显圭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自己生得贱,心甘情愿的去做他济尔哈朗的包衣奴才呢?谁叫自己官欲难抑,一心一意的想做那个河南巡抚呢?世间所有的烦恼和羞辱,无不来自欲望,尤其是非分之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