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这一步,马重禧便知道了这一对父女的名字。艄公姓丁,名叫丁老鱼;他的女儿名叫丁小娥。马重禧换了一身丁老鱼的衣衫后,问丁老鱼道:“丁老哥,人也杀,接着你准备怎么办啊?”
方才丁老鱼杀这两个清兵,那完全属于激情杀人,如今人也杀了,激情也消退了,一时间茫然无措。这时,只听丁小娥道:“这位好汉,方才见你杀人的技法,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吧?”
“爹……”小丫从船舱里出来,走近马重禧便喊。马重禧看着小丫头,轻轻的摸了摸小丫的那袋,道:“不瞒二位,在下是闯……大明唐王麾下的将军马重禧,因为公干,路过你们这儿。如今既然丁老哥杀了清狗,这儿肯定是不能待了,补之丁老哥有何打算?”
马重禧原本是要闯王麾下的,但是闯王失踪好几年了,多半是凶多吉少,并且自己现在打的是大明的旗帜,所以就改口唐王麾下。丁老鱼问女儿道:“小娥,你看呢?”
丁小娥道:“爹,到了今日,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行。”
丁老鱼道:“客……不,应当是马将军,那咱们父女就跟你走了。”
马重禧道:“丁老哥,你有没有办法从鄱阳湖直接进长江,这样的话,咱们一路上也能快些。”
丁老鱼想了想道:“难是肯定有点难的,但是既然马将军说起来了,那俺怎么着也得试一试。”
于是,丁老鱼准备在这里休息到晚上就出发。马重禧道:“丁老哥,不能在这儿休息,这几个清狗没有回去,一旦别的清狗寻来,看见他们的船,咱们就麻烦了。赶紧走,去别的芦苇荡里休息。”
“行,马上就走。”
丁老鱼对丁小娥道:“小娥,掌舵,咱们快走。”
马重禧操起一根船桨便要帮忙划船,丁小娥道:“马将军,你不会划船,别动,不然就似方才那两个清狗一样,船只会在湖里打转的。”
天色黑尽以后,丁老鱼和丁小娥,撑动渔船,往长江而去。马重禧抱着小丫坐在船舱之中,他的手边防着一柄从清兵手里夺来的腰刀和一根船桨,望着窗外的江水。一路之上,相安无事,眼瞧着便要进入长江的时候,在船尾掌舵的丁小娥忽然看见身后有灯光,冲着船头的丁老鱼轻轻的喊道:“爹,您看。”
丁老鱼知道有异,循声看去,知道有船过来,道:“往芦苇荡里掌。”
“什么人?什么人?前面的船站住!前面的船站住!”
马重禧对小丫道:“你听不听爹的话?”
“我听……”“等会儿跟你妈妈一起下船游远一定洗澡,小女孩子要洗得白白净净的才是好看,知道吗?”
“嗯嗯……”马重禧和小丫的对话丁老鱼和丁小娥都听见了,丁老鱼的心里是宽慰的,丁小娥却有些不好意思。随即,父女二人看见马重禧一手提刀,一手握桨,从船舱中走了出来。“停船,停船,不停船就放箭了!”
马重禧道:“丁老哥,小丫她娘,你们缓缓停船,然后带着小丫一起下水,但是不要惊动他们,等会儿,我在船上和他们交手,烦劳丁老哥在水里帮个忙;小丫她娘,你带着小丫游远一点,如果我战死了,丁老哥在水里也赶紧逃。”
丁老鱼道:“马将军……”“不要说了,就这么干!”
马重禧对丁老鱼道:“丁老哥,你是本地人,你回答他们,马上停船,请他们不要放箭。”
丁老鱼点头之后,冲着身后的船喊道:“老爷,不要放箭,不要放箭,我们立刻就停船,立刻就停船。”
不片刻功夫,追船上来,马重禧手里只提着船桨,腰刀放在舱内。在他目光所及的地方,一共有七名清兵。为首的一个把总问道:“就你一个人吗?”
马重禧以手指口指耳,装作哑巴聋子。马重禧为什么不说话,因为他祖籍陕西,只要一开口,立刻就会露馅。“晦气,是他妈个哑巴!”
那清兵把总问道:“刚才说话的人呢?”
马重禧一脸茫然的看着那把总。那把总将手一招:“将他绑起来!”
立刻有两名清兵拿着绳索向马重禧走来。“噗!”
“噗!”
马重禧突然出手,一左一右,两桨将两名清兵打落船下。“贼寇!贼寇!”
事发突然,那把总喊道:“抓住他,抓住他,抓住了有重赏!”
马重禧一看又有两名清兵向自己扑来,他转身进了船舱。两名清兵追进船舱,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一名清兵转身出来,刚到船舱门前,从他的胸口生出了半截刀刃——显然,他被马重禧捅了个对穿。“放箭!放箭!”
清兵把总一个这个贼寇竟然这般的悍勇,不敢再靠近马重禧,只得放箭。马重禧早就想到对付弓箭的办法,他也跳下船去,虽然他不会游泳,但是可是扒着船舷,让清军的弓箭射他不到。“哎呦!”
就在这时,先听到一声惨叫,紧接着是“噗通”一声,有人落水。“水里有鬼!水里有鬼!往水里射箭,往水里射箭!”
马重禧扒在船舷上,看见那船上还有五名清兵,显然方才有两人他没有看见。他乘着清军在往水里放箭的机会,跃上船来,提着刀冲到了清军的船上,左劈右砍;丁老鱼在水中以一支细长的竹竿,犹如插鱼一般,见了机会便一竹竿将一名清兵插进水里。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九名清兵全部被砍杀或者插杀,马重禧赶忙回到自己船上,冲着水里喊道:“丁老哥,丁老哥,上船快走!”
过了片刻,丁老鱼从水下起来,马重禧猛然发现,丁老鱼的身上有伤,问道:“怎么了?”
丁老鱼躺在夹板上岛:“马将军,刚才在水里被人剌了一刀,俺……俺怕是过不去了……”马重禧看见丁老鱼是伤在腰上,二话没说,从船舱里取出一件干爽的衣服撕开,然后接成布条,将丁老鱼的伤口绑住。这时,丁小娥和小丫也游水回来。丁小娥一看父亲受伤了,忙奔过来道:“爹,爹,您这是怎么了?”
丁老鱼道:“小娥啊,爹活了四十多岁,今天……今天算是最风光的一天了。”
接着,丁老鱼有握住马重禧的手道:“马将军,你看在咱们爷俩死命的护着你逃走的份上,看在小丫喊你爹的份上,你就……你就收小娥吧,让她给你浆洗,有口饭吃,俺也就放心了……”马重禧道:“丁老哥,比说这些丧气话,我看了,伤口没什么大碍,养两天就好了的。”
丁老鱼道:“马将军,你……你就答应俺,收了小娥吧。”
马重禧看了一眼丁小娥,见丁小娥一脸的羞怯,道:“行,丁老哥,我答应你。小娥,咱们现在现将丁老哥抬进船舱……”“俺不进去!”
丁老鱼咬紧牙关:“除非……除非马将军能……能……”马重禧当然知道丁老鱼话语的意思,并且这个丁老鱼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于是道:“小娥,来,将咱爹抬进船舱,然后咱们得快些走,这里距离清狗太近了,你在后面掌舵,我来撑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