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营官在赴任路上,遇上几个拦路抢劫的土匪,全部逮拿了。”
“林营官来了,郧阳就太平了!”
身材矮小的老盘穿着第四兵团军服,举着木头喇叭,操着口难听刺耳的大齐官话,声嘶力竭道。 “这些个土匪,打家劫舍不说,竟敢在驿道上公然抢劫,太上皇驾崩才多久,治安竟沦落道这步田地了····” “林营官来了,郧阳就太平了!”
老盘不看舒福佳和纪晓白脸色,自顾自拍掌。 一群琉球兵大眼瞪小眼,没听懂老盘在说什么。 对面城头第四兵团战兵不怀好意的打量这群奇奇怪怪的琉球兵。 老盘见状,大吼一声:“行刑!”
纪晓白一个哆嗦,差点一头扎进护城河里。 还好琉球兵们听懂这句话,不由分说将盗贼推出阵列,一字排开,跪在护城河边。 “开枪!”
旗队长崔启一声令下,火铳响声一片,河边升起浓重的白烟。 待白烟散去,地上倒下十几具盗匪尸体。 纪晓白舒福佳互看一眼,压低声音道: “霸气外露。”
纪晓兰倒吸口凉气,手抚下颌胡须:“刚来就杀人,还说他不是朝廷的人!”
舒福佳道:“会杀人不一定就是刺头儿,会杀人不一定就是冲咱们来的,先让秦大帅会会他再说。”
纪晓白附和道:“对,不急,陪他耍耍。”
两人交头接耳的时候,林振羽走到长公主马车前,隔着车门,拱手道: “长公主,依照法令,您不能跟着进城,便请在城外等候,待末将与秦主官交割清楚,再护送殿下前往驻地。”
“林将军辛苦了。”
刘雨霏在马车中答应一声,便不再说话,侍卫赵先軫手持兵刃,虎视眈眈警戒四周。 林振羽注意到侍卫刀伤恢复得差不多了,心道舞子医术果然不凡。 其实他哪里知道,大阪的武家女,除了擅长书法文学,针灸汤药也是她们必不可少的技能。 “盗贼,是任何时候都要杀的,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纪晓白大叫一声,“想我郧阳早些年,也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民风淳朴,不知从何时起,农户不种田了,商户不做生意了,连退伍战兵都游手好闲,盗贼数量便蹭蹭蹭的上去了。”
舒福佳上前道:“林营官下车伊始,便替地方上扫灭这么多盗贼,功劳着实不小,圣上慧眼识珠·····秦大帅得知此事,也必然欣喜!咱们闲话少叙,今日秦大帅在春雪楼接风洗尘!”
林振羽拱手答礼,催动马匹,跟在两人后面,通过吊桥,缓缓进入郧阳城。 郧阳城建于天顺八年(1464年)。 成化十二年(1476年),荆襄流民大乱,增设郧阳府,设址于郧阳。城垣回环,周八百余丈,高一丈五尺,底宽一丈八尺,顶宽一丈六尺,城垛三千七百五十二个。按方位立四大城门,东名宣和、南名迎熏、西名平理、北名拱辰。西、南又各设一小城门,即小南门和小西门。 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秋,汉水溢,东南隅城圮,抚治刘秉仁予以补筑,时城高两丈一尺,厚一丈八尺,修窝铺二十间,门楼七个,瓮城楼三个,角楼一个。 武定元年(1628年),抚治张尚委,通判张二维郧县、郧西、均县、竹山、房县对郧阳城分段修补。 太初八年,知府王正常、郧县知县叶治及各县捐廉补葺,又建窝铺四间。 至广德七年,(1658年)知府侯庭樾、知县梁光钊修葺,形成现有规模。 郧阳古城,自大南门至伏龙关,全长七百三十丈,宽三丈,并筑石佛咀炮台十座。城上炮台九十座,城外炮台三百座,形成坚固防御,成为抵御西南土司侵扰、扼守大齐边陲的前沿堡垒。 林振羽一行由迎熏门入城,经南北大街,抵达知府衙门,郧阳知府侯庭樾、知县梁光钊早得到消息,此时已在衙门大门口迎候。 林振羽朝两个文官依次行了军礼,侯庭樾上前一步,胡须夸张的抖动着,一把抓住林振羽臂膀,上下打量他一番,啧啧称奇道: “啊呀呀,原来这位就是,就是镇南侯之子、击退红毛夷,勇冠三军的林将军!可恨老朽一介腐儒,未能亲历沙场,目睹林将军的风采啊。林将军来郧阳,是我们州府百姓的服气啊!”
“侯知府所言甚是,我朝崇尚武功,近来武将凋零,乱臣贼子借着清君侧名头造反,坏了武人名声。林将军乃忠良之后,又有万夫不当之勇,有林将军在,一众宵小哪敢恣意妄为!这何止是郧阳府的福分,简直是整个湖广的福分啊!”
知县梁光钊环顾四周,舒福佳和纪晓白已然回军营复命,不在这里,两个文官就像抓住救命稻草,只把林振羽吹捧成卫青再世,孙武复生,好像徐达戚继光两个来了,也只配给林将军提鞋。 “侯知府、梁县令谬赞,末将不过是在琉球击败过几个红毛夷,哪里能和戚少保相提并论····” “林营官过谦了,老夫看你这亲兵不多,郧阳府城内,学堂工坊有不少空房,不如就将你们营营房,设在那里,城中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林振羽到底是个年轻人,嘴上这样说,听文官几句奉承,便有些飘飘然,正要答应知府,老盘见状,连忙扯了扯衣袖,低声道: “林营官,将士们一路辛苦,不如先安排歇息,人不吃东西可以,战马也要吃些草料····” 说着将林振羽拉到一边,忿忿道:“两个文官一肚子坏水,哪有营房设在城中的道理,他们平日被秦建勋那帮武人压制,怨恨已久,好不容易等你来了,便想让你当出头鸟,与秦建勋抗衡。文官武将,历来不和,你初来乍到,可不要卷入其中。”
~~~~~ 林振羽和两位文官交谈寒暄之际,训导官舒福佳、第四兵团典吏纪晓白已回军营复命。 “看清楚了?他真带着长公主和卢首辅?”
舒训导官斩钉截铁道:“真是他们,我派了个在南京待过的亲兵,去查看,车中坐着的,确实是长公主。”
秦建勋皱紧眉头:“按理说,长公主和卢象升,在路上就应该被·····” 纪晓白插话道:“谁说不是呢?两个烫手山芋丢到咱们第四兵团手里,杀也不是,留也不是,广德帝想作甚?”
秦建勋长叹一声:“唉,无非是给他们换个地方继续关着,倒是林宇的儿子····难办啊。”
训导官斥退众人。 “老秦,依我说,把姓林的小子杀了,刘堪这招就是阳谋,等着咱们造反,再像对付第六兵团那样,绞杀咱们,晚反不如早反!反了吧!”
纪晓白劝道:“新皇帝一上台就诛杀旧臣,先是章东,然后是蒲刚,接着是长公主和卢象升,现在没了后顾之忧,就来对付第四兵团。老秦你跟着太上皇南征北战,立下那么大功劳,最后却是这等结局!连身家性命都保不住,刘堪这厮心狠手辣,非要赶尽杀绝。”
“林振羽也不是善茬,进城就杀人,摆明和咱们过不去。他仗着皇帝撑腰,想鸠占鹊巢,把咱赶尽杀绝·····老秦,事不宜迟,反了吧!杀林振羽,奉长公主为正朔,咱第四兵团也来个清君侧!”
······ 秦建勋无可奈何道:“林振羽是朝廷派来的营官,于情于理,今天本帅都应该出城迎接,之所以派你们去,就是想试探试探朝廷口风,没想到啊,更没想到的是,邓长雄和吴阿衡竟投靠广德帝了·····” “反了!反他娘的!”
两位心腹眼巴巴的望着统帅,只等秦建勋一声令下。 “打?如何打?兵没他们多,火炮没他们多,飞艇,咱们一艘都没有,舰船更不用说····你们知道平定辽东时,邓长雄是怎么打败第六兵团的吗?投弹焚烧,漫天大火,鸡犬不留,现在让那些战兵用血肉之躯去挡燃烧弹,如何挡得住?”
秦建勋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奇怪的境地,无论造不造反,都是死路一条。 “若是太上皇还在,那该多好啊,” 秦建勋喃喃自语: “见一见林宇的儿子吧,希望他不要成了刘堪的鹰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