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儿李自成接了命令,当日便离开南京,至崇明港口乘船,星夜北上。 与此同时,朝鲜长白州的大齐驻军秣马厉兵,不断向李倧施压。 二月底,江流儿等人抵达宽甸,在宽甸,众人一起拜祭袁少保衣冠冢。 江流儿将大军即将扫灭倭国的消息,写在了高丽纸上,烧给九泉之下的袁崇焕。 二月二十六日,众人渡过鸭绿江,进入长白州。 江流儿李自成之前来过朝鲜,对朝鲜山川风物,地域人情颇为熟悉。尤其是江流儿,当年在库页岛戍边期间,曾多次往返库页岛义州。 义州早已不叫义州,改名为咸丰县,按照太初二年划定的行政区域,咸丰县隶属于长白州。 十年前,咸镜道、平安道、黄海道归附大齐后,太上皇将三道合为一地,改名为长白州,从各兵团抽调一万兵马镇守。 长白州下辖十五县,丁口共计三百万,无论面积还是人口,都抵得上关内三四个普通州府,算是目前大齐第二大的州府(第一为库页岛府)。 长白州汉民朝鲜民各占一半,经过十年的治理教化,州府百姓,早已“入乡随俗”,穿戴汉服,说汉语,身上再看不到先前东藩臣民的痕迹,别说是思密达语言,连女人身上的泡菜味儿现在都闻不到了。 长白州作为帝国以夏变夷的模范区,经常被太上皇挂在嘴边,刘招孙计划等战事稍稍平定,便在长白州建一华宅,等金虞姬年迈,便和慈圣太后归隐于此。 不过现在看来,马放南山还是件很久远的事情,至少三五年内不可能实现。 ~~~~ 李自成惊讶发现,和十年前相比,长白州朝民说话的口音,从以前的张口思密达,闭口西巴拉,变成了标准的辽东方言。 “你瞅啥?信不信老子削你。”
“瘪犊子玩意儿,你还瞅!”
众人乘船渡江,刚刚上岸,几个朝鲜人正在江边垂钓,见鱼情被别人打扰,恼羞成怒,大声对江流儿吼道。 李自成冷冷望着这群人,低声道:“藩国小民,不知礼仪。”
“太上皇对长白州格外照顾,税收得最少,既不清丈亩,也没杀多少人,还将关内货物平价卖给他们,真是便宜这群人了·····” 随两人同行的藤原恭二见李自成似乎要犯上,连忙岔开话题道: “我们先在江边小亭消息片刻,兵站铺兵稍后就到,没有他们的堪合文书,便寸步难行。”
江流儿命人将战马牵到江边吃草,将肉干抛给松下。 松下蜷缩着虎身,藏在舱中,它要等到天黑才会上岸,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众人在江边小亭休憩。 江流儿向西眺望,据说在晴天,站在鸭绿江畔,可以清楚望见千里之外的沈阳城墙。 可惜他眼睛瞪成牛眼,却什么都没看到,取出望远镜也无济于事。 李自成在旁揶揄道:“你瞅啥,沈阳有个相好的不成?怪不得到辽南你就下船,非要从沈阳走。”
江流儿不去理李自成,沈阳是江流儿老家,他爹和兄长都埋在浑河河边。他已经很多年没回去扫墓了。 清澈的鸭绿江水从脚下流过。 头顶传来白鹭呲呲的鸣叫声,岸边垂钓的几人不时朝这边张望。 李自成旁若无人道: “这次攻打倭国,咱也要随军出征吧?饿没去过九州,听说那边女人很矮,男人长得也像倭瓜一样,大户人家女子喜欢在牙商涂抹墨汁。”
“怎么?你也想娶个倭国老婆不成?倭国倭国,人肯定很矮了。”
江流儿也没去过倭国。 十多年前第八兵团征伐倭国时,江流儿不过才十一二岁,还没雁翎刀高,李自成也在陕北和他妹妹流浪。 江流儿眺望鸭绿江水,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 “陛下若有诏命,我们便去,听第八兵团老兵说过,倭国形势复杂,不方便战兵动手的时候,就需要我们上。”
李自成瞬间想到了那个传说中长生不死的妖僧。 “形势复杂?你说的是林宇他们对战的那个妖僧吗?”
这样的对手,确实不好对付,当年林宇吴霄等人联手,都不是惠然对手。 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江流儿云淡风轻道:“妖僧已死,顶多在路上遇上几个浪人和忍者,都是些虾兵蟹将,还不够你杀。”
两人说话声在江边传得很远,刚才那几个神色不善的朝鲜人纷纷放下钓竿,拎着弯刀,气势汹汹朝这边走来。 李自成开始朝燧发铳装填弹药,江流儿也把手指按在刀鞘戒备。 “西巴拉,吵吵嚷嚷没完没了,今天老子三条大鱼都被惊走了,你们说怎么办!”
说罢,为首一人拎起把明晃晃的长刀,逼近李自成。 “大胆!”
藤原恭二在旁大声吼道:“可知我等是谁,你们敲诈找错人了!”
那泼皮却是面不改色,走到李自成身边,长刀抵在胸前,提高音调道: “西巴拉,老子管你是谁?太上皇看我等小民可怜,允许咱们上疏皇城,直接向皇帝告御状,鸭绿江的事儿,老子说了算,过河就得给钱,坏了老子电鱼,也得给钱!”
李自成江流儿互看一眼,被眼前这人的嚣张跋扈震惊。 “当初是为过渡,加之人手不足,所以长白州的刑名,也是暂由朝鲜人掌控,没想到这一暂管,就维持了十多年没变。 这也就造成了“越是扶持越是摆烂”的恶性循环。 平日这群青皮无赖在江边勒索甚多,害了好多百姓,今日让他遇上李自成这杀神,也是造化。 “这次回南京,一定要上奏太上皇,对这些外番的优惠,也该停止了!”
藤原恭二还要继续解释,李自成已经扣动扳机。 轰! 刹那间,人们仿佛忘记了时间,张大嘴巴,寂静无声,呆呆站立原地。 青皮无赖被铅弹击中,铅弹轻松将他手中握持长刀打断,在他腹部撞开个拳头大小的伤口。 花花绿绿的场子顺着伤口流淌一地。 他一时还没有死去,倒在地上痛苦嚎叫,翻来覆去。眼见得活不成了。 刚才还趾高气昂的几个朝鲜人,顿时像焉了吧唧的茄子,更多人已经逃走。 三月初二日,李自成江流儿还未抵达王京(汉城),便接到蓑衣卫密报。 李倧带着大臣已经秘密入关,往南京去了。 “看来他还是喜欢体面,这样便是最好。”
李自成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