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独断专行,而且第一次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故,我想郑厂长应该是想用钱将事情压下去。”
钱副场长的烟嘴扔在脚下踩灭,抬起头时,那张脸上透着凝重。他站起手搭着张峰的肩膀,“这件事得看手术后结果,如果那条胳膊接不回去,恐怕郑厂长很难再将事情压下去,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明白。”
说完,他便大步走向手术室。张峰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言外之意,如果这件事闹得太大,郑厂长收受贿赂事一定会败露,自然厂长的位置会空缺出来,钱副厂长的目的是药厂厂长。看来这次的前副厂长会动些手脚,将郑厂长从神坛拉下来,张峰不想掺和这种事,而且对什么厂长副厂长的位置也不感兴趣。他只需要静观其变,谁做厂长对于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关系。听到手术室那边的哭声越来越大,张峰皱皱眉,大步走过去,见到被推出来的伤者,走到医生面前,听着他和家属们的交代。胳膊已经无法接回去,分开处的骨头全被碾碎,根本无法连接,且送过来时,伤者大量出血,虽说已经度过危险期,什么时候醒来还是个问题。听到医生的话,家属们放声大哭,对于这样的结果无法接受。张峰知道这么一家子劳动力就这样没有了,恐怕以后的生活捉襟见肘,目光落在郑厂长那张难看的脸上,微微皱眉。在这种情况下郑厂长会怎么做,突然有些好奇郑厂长接下来的举动。“领导,我儿子已经失去一条胳膊,厂子里能不能再补贴一些,或者我儿子好起来以后能不能安排一个文职,我们一家老小全都靠着我儿子养活,我儿子要没了,家就完了。”
伤者母亲拉着着郑厂长的胳膊苦苦哀求。“这一万块钱足够你们一家老小生活几十年,就让你儿子挣,他多久能挣这一万块钱,你还不赶紧拿着钱带着儿媳妇和孙子好好生活。”
这也是郑厂长的底线,一万块钱已经不是小数目。“可是我儿子明明是上班时出事故,难道厂子就不该负责么,一万块钱的抚恤金,就让我儿子白白丢掉一只胳膊,会不会太残忍了?”
“是啊,郑厂长,我家男人在厂子里工作也有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你们不好好给安排的话,我们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
伤者的妻子附和着婆婆的话,满脸的愤怒。一万块钱就买他们一家子的唯一劳动力会不会太少了些,儿子还小,这以后到底该怎么办?伤者的其他亲戚也围了上去,你一言我一语的。郑厂长听着周围嗡嗡嗡的声音,头有些大,指尖捻着眉心,双手摆了摆,示意他们不要说话,“你们放心,只要他醒过来,我会给他安排一个文职,丢掉一个胳膊,不会影响他的工作,你们安心就好。”
听到这话,伤着的妻子和母亲对视一眼,才算放过郑厂长,跑回病房。郑厂长长长舒一口气,望着呼啦一群人匆匆离开,整个人像是虚脱一般坐在椅子上,在口袋里摸出香烟时,手有些颤抖。钱副厂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郑厂长,这件事处理不好,我怕会有祸端,你最好能满足就满足家属的那些要求。”
“这还用你说么,你也看到了,他们提的要求,我都答应了这一万块钱的抚恤金,放眼全县城,谁能给得起,也就是咱们药厂待遇这么好。”
郑厂长一口一口的抽着香烟,面对钱副厂长的提醒,面露不耐。毕竟,这个钱副厂长可是一直虎视眈眈的看着他的位置,现在突然出这么大的事,这家伙还跑过来威胁他,简直不可理喻。“你也别生气我的意思就是说,您最好能多关照一下伤者家属,别到时候东窗事发,可就不好做了。”
钱副厂长自然希望这件事越闹越大,郑厂长如果出个什么闪失,他可能在退休之前还能尝尝厂长的甜头。郑厂长扔掉烟,猛地站起身,愤怒的瞪一眼那张得意至极的脸,双手拍了拍身上的烟灰,冷声道,“不用你猫给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什么想法我清楚的很,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梦了,想要拉我下台,门都没有。”
说完,便气冲冲的大步离开。张峰望着眼前这一幕,暗自冷笑。他竟然不知道这两个厂长之间也是斗个不停,看来只要有涉及到利益的地方,都会有争斗。“张峰,这件事你怎么看?”
钱副厂长回过头,视线落在张峰身上。如果他能站在自己这一边,将会事半功倍,毕竟,以张峰的能力绝对能助他一臂之力。张峰无所谓的耸耸肩,双手插进裤兜,懒洋洋打哈欠,“你知道的,我对这些事情完全不感兴趣,我在乎的是药厂怎么安排人家,毕竟是因为药厂的疏忽才导致对方失去一条胳膊。”
钱副厂长没有说话,望着张峰那张满不在乎的脸,微微皱眉。张峰不愿意掺和这件事,对他也没有什么损失,只要不站在郑厂长那边就给他造成不了威胁。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郑厂长做再多的事也不过是垂死挣扎。张峰朝病房走去,站在门口望着里面,全身插满管子的身影,双眉皱起。此时早已不见郑厂长的身影,看来这件事情解决的差不多,可见为平息这件事郑厂长应该掏的不止一万块钱。“张科长,郑厂长他们已经回去,这边的事情解决的差不多,我们是不是也要回去?”
常文走近,站在他的身后。张峰点点头,确实没必要再继续呆下去,事情已经压下去。不过以他来看,钱副厂长绝对不会放弃这次的机会,只要抓住这两个机器的把柄,再挖出背后的事,想必接下来的戏会更好看。两人前脚离开医院,钱副厂长后脚紧跟着离开,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